第2章

及時止損。

隻是心，還有點寒。

趕到約定的餐廳，他們已經吃了起來。

孟哲遠一直注視著門口似乎在等我，看到我出現站起身，朗聲道：

「喲，張總來了，服務員！加張塑料板凳放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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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雙眼睛好奇地看向我，更多的是鄙夷和戲謔。

孟哲遠龇著牙，樂呵呵地過來迎接我：

「咱們張總這個老同學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吃個飯，大家熱情一點唄。」

這些人用吃瓜的眼神看了一眼林栀，又看了一眼我。

隻有當年的班長站了起來，笑道：「張浩宇，真是好久不見啊，今天這頓飯是哲遠請客給林女神的接風宴，你也是來祝福他們的嗎？」

我搖搖頭，孟哲遠搶先一步答道：

「不不不，你們誤會了，他是來找我們林女神討要分手費的，要人家把戀愛時的花銷一筆筆算清楚呢。」

林栀臉上掛不住，漲得通紅：「張浩宇，你一定要做得這麼難看嗎？以前我對你也是付出過真心的。」

女神一委屈，眾人皆怒。

進來不到三分鍾，孟哲遠就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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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帶頭開嗆：「時間真是把殺豬刀，曾經的俊傑也變成了個想吃軟飯的牛馬貨色。」

接二連三的人開始數落我：

「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一個大男人居然能做出這麼小心眼的事。」

「還好我們林女神擦亮了眼睛，遇到了對的人，差點就被這渣男誤終身了。」

「張浩宇，破產失敗並不可怕，女朋友不要你也是明智之選，自己回去照照鏡子，找個送外賣的工作打工還債過好餘生吧，就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對，我們不歡迎你，門在那裡，自己出去。」

……

孟哲遠站在我身邊強忍著笑，身體都有些微顫：

「好了，好了，大家別說了，人家過來一趟打車費挺貴的，讓他填飽肚子再走吧。

「來，坐，你看這大龍蝦，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吧？」

大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清了清嗓子：「你們說夠了嗎？說夠了該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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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諷刺變得失控。

情緒穩定的人，沒有一個是弱者。

這也是我在公司開會做最後總結時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越紅的藝人，黑子越多，什麼難聽的話都會從屏幕上蹦出來。

「首先，要恭喜你們倆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不對啊，孟哲遠，你女朋友為什麼要我拿錢來養，你們好上的時候不該跟我說一聲嗎？」

說著我截了好幾張圖放到群裡。

是這幾天我和林栀的聊天記錄，裡面甚至還有些露骨的情話。

大家拿出手機看了記錄，臉上表情可謂一個精彩。

林栀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紅了眼眶：

「張浩宇，夠了！不要在這裡羞辱我了，算我求你。

「我一直不願意說分手，耐著性子配合你的情緒回復信息，是怕在你失敗的人生上再添新的傷口。」

「哦？」我拉長了語調，「那這句回國想和我一起洗澡澡，也是因為我可憐說給我晚上做夢聽的？」

孟哲遠終於收起了嬉皮笑臉，沉聲道：

「放聊天記錄，你真賤啊，那你解釋一下對話框裡要給她什麼買法拉利，買靜海苑的別墅，這些畫大餅的話難道不是說給她做夢聽的？

「一個人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愛顯擺什麼。」

這句話說得在理。

我聳聳肩：「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的都是真的？」

餐桌上的大伙瞬間安靜了下來，再次帶著審視的目光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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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了幾秒，孟哲遠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大家伙跟著嗤笑搖頭。

「你真有那麼多錢，至於追到這裡找林栀算賬嗎？」

孟哲遠昂著頭，反問道。

我點點頭：

「至於。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還是那句話，你們要上床我沒意見，開房的錢不該我出。」

林栀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根本沒想過我會說出這樣難聽的話，自己女神的形象頃刻間崩塌。

孟哲遠臉色難看了起來，但眼眸裡沒有一絲對林栀的心疼。

想來也是為了彌補大學時愛而不得的遺憾。

玩玩，就夠了。

愛這個東西，懸。

班長這時站出來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哲遠這事兒確實是你們倆做得不對，既然早就在一起了，就不該把張浩宇蒙在鼓裡。」

我剛想打開手機問林栀支付寶還是微信。

班長給我倒酒遞到我手中：「你也是，畢竟是林栀的前男友，就當為愛投資，賠了本，你們碰個杯事就算了，以後的路反正也各走各的，何必在這裡鬧得這麼僵，這事整的，你看，把我們林女神都說哭了。」

眾人紛紛附和勸我，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我覺得頭大。

「你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聽不明白嗎，林栀出軌孟哲遠期間花我的錢，換作你，你能咽下這口氣祝他們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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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被我嗆到無言：「我……」

他邊上的同學拉了一下班長的手臂，他順勢坐了下來。

沒有一個人敢再開口。

這事兒，他們真不佔理。

往大了說，就是一對偷情的狗男女。

在我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孟哲遠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我不由想到他手上那近二十萬的勞力士，難道是 A 貨？

加上他朋友圈裡那棟豪宅的裝修，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林栀抬手抹去眼淚，堅定道：

「行，現在就給你轉錢，我是這個月才答應哲遠的，所以那兩萬塊我還你就是了，請問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孟哲遠在邊上眼看著林栀給我轉賬，還不忘嘲諷我：

「嘖嘖，你是破產欠了別人多少錢，兩萬塊都得找前女友要。」

我看了眼到賬消息，又質問上了孟哲遠：「你要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坦坦蕩蕩告訴我什麼時候跟林栀好上的？手上戴個幾十萬的表，該給她出頭的時候，你是一分錢都舍不得掏啊？」

這句話徹底把他激怒了，大聲朝我吼道：

「張浩宇，你吃相不要這麼難看，我看在林栀的面子上今天才邀請你來的，要不是她說你有抑鬱症，怕傷到你，早就給你提出分手了，你現在還敢給我得寸進尺？」

我有抑鬱，我怎麼不知道？

天天睜眼六位數進賬，我還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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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大家看到孟哲遠動怒了，也開始輪流勸我別鬧了，差不多行了。

這時，大門包間門口路過幾個眼熟的人。

其中戴帽子口罩的人頓下了腳步，瞧見是我打趣道：「喲，張總，躲這兒呢，這個月記得給我卡上打錢呀。」

說完她就走了。

包廂裡的這些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孟哲遠更是帶著奚落：「呵，果然，你是在外面欠了別人多少錢，到處都能碰上債主，得了，你要是還嫌不夠，我們同學一場，每人給你轉五十，你拿錢趕緊滾吧，一個大男人整得多沒自尊啊？」

剛過去的人是我公司旗下的一個藝人，最近也挺火的，平臺變裝女神，以一身古風紅妝吸粉千萬。

平時在公司就最愛和我打鬧。

隨便一句玩笑話，竟被他們誤認為是我的債主。

指不定她一會兒還會嘻嘻哈哈過來找我喝酒。

此刻，我笑了笑並沒接他的話。

因為我總算想通孟哲遠這身行頭是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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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不慢地撥打出電話。

「張總，您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不是之前說收購公司的事嗎，我給你發個位置，你過來吧。」

「哎喲，好，好，張總，我馬上到。」

掛完電話，眾人的視線集中在我身上。

又是那副鄙夷，嘲諷的樣子，班長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水：

「我都替你尷尬，恨不得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都是同學裝雞毛啊，不就是五十塊的事兒嗎，我給你轉。」

班長話一落，大家爆發出刺耳的哄笑。

「你電話撥沒撥出去啊，自個兒唱雙簧，咱們要點錢，不寒碜。」

孟哲遠一邊玩味地說著一邊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攬住了林栀的肩。

林栀低著頭不願意看我，自個兒添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班長笑著給我看了眼手機屏幕。

果然班級群裡多了許多人的轉賬信息，甚至還有幾個人直截了當地說不熟，不幫。

更有個女同學給我介紹起了工作：

「浩宇，我們小區門衛室在招保安，你模樣也挺俊的，肯定很受女業主喜歡，考慮一下，工資四千五，包吃包住，哈哈……」

這句話一說，大家就像找到了話題。

開始說起了自己有什麼人脈，曾經和誰誰誰吃過飯。

說到最後帶著諂媚的語氣落到了孟哲遠的身上：「說句實在話，我們混得都不如哲遠哥厲害，他，年輕有為，開保時捷住大別墅，妥妥富一代，真有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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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各位抬舉了，我嘛，就掙了點小錢，眼下啊，也準備帶林栀去海島度假幾天。」

接踵而來的又是馬屁恭維聲四起。

他被誇得飄飄然，時不時看我幾眼，炫耀之意尤為明顯。

這時服務員敲響了半開著的包廂門，恭敬地說道：

「您好，五瓶飛天茅臺到了，現在需要為你們打開嗎？」

又是一陣歡呼的聲音，直呼孟哲遠大氣。

他有些錯愕，挑了挑眉：「這……這些茅臺是？」

服務員臉上掛起職業微笑：「這是隔壁包間的客人送的，說希望你們喝得盡興。」

班長興奮地接過茅臺：

「哲遠哥，今兒個也是沾到你光了，這茅臺的味道我饞很久了，天天在網上預約也沒中過。」

孟哲遠擺擺手，臉皮極厚：「嗐，不就是幾瓶酒嗎，想喝盡管喝，不夠我讓服務員接著送。」

他看了眼我，「你擱那裡杵著幹嘛啊，錢收了可沒人留你，難不成也想喝兩口茅臺的味道？」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又被人推開了。

戴帽子的女人拿著酒杯，面色微紅大大咧咧道：

「張總呢，酒都給你送了，不陪妹妹我喝兩杯？」

包廂裡瞬間沒了聲，大家錯愕的目光看向我。

班長有些舍不得地放開了手中的茅臺，不確定地問：「美女，這酒是你送給張浩宇的？」

女人撓了撓腦袋：

「那不然呢？不是送給我老板的，還能是給你這個地中海的啊？」

興許覺得帽子有些遮住了視線，她伸手摘下了帽子。

一頭烏黑濃厚的美發像黑色的瀑布從頭頂傾瀉而下，更美的是女人精致的五官，大家集體噤了聲。

過了好一會兒，桌上一位沉默的男人站了起來，發出尖銳的呼喊聲：

「你是變裝女神小茜同學？！我……我我是你的粉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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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張總他們都是誰呀？」

小茜忽閃著兩隻大眼睛好奇地問我。

孟哲遠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發型，走到我身邊：「小茜女神你認識我嗎，我在平臺上也有些粉絲，我 ID 叫……」

「張總，這麼大張桌子怎麼沒你坐的地兒呢，走，走我包間裡去吃唄，我正好有事跟你匯報。」

她理也沒有理孟哲遠，歡天喜地地拉起我的手臂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