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難囚
第1章
生日這天，唐靳拋下我陪白月光。
把我最愛的粉鑽項鏈送給她。
隔天他送我傳家玉镯，向我求婚。
我卻一改往日溫順，砸了酒杯推倒蛋糕，執意分手。
後來唐靳花天價買我的作品逼我現身，將我囚禁。
我隻是麻木地看著他。
「唐靳，你這幅樣子，真讓我惡心。」
1
二十五歲的生日，唐靳早就答應陪我。
我興奮地做了一桌子菜乖乖在家等他。
可是直到菜變涼，蛋糕上的奶油融化，唐靳依舊沒回來。
手機屏幕裡隻有冰冷的一行文字。
「臨時有個應酬，晚點回來。」
語氣太冷淡，不是唐靳的平時作風。
我本能地覺得他有事隱瞞，打開手機後就明白了。
原來是裴妍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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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發了條微博，文字是：【六年不見，念念不忘。】
一張眾人捧杯的照片，離裴妍最近的那雙手戴著我熟悉的腕表，是唐靳的。
另一張是裴妍的自拍。
她的美貌被頸間閃耀的粉鑽項鏈奪去光彩，讓我久久移不開視線。
那是唐靳曾經許諾給我的禮物，如今被他輕易送給別人。
六年的朝夕相處終究抵不過年少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心口傳來陣陣絞痛，我蜷縮在被子裡，眼淚澆湿了枕頭。
獨自熬過二十五歲的第一個夜晚。
十二點剛過，臥室門輕輕推開。
唐靳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上床，從背後抱住我。
他的下巴輕輕摩挲我的後頸，聲音低啞溫柔。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不好？」
他身上帶著冷意，我本能地想躲，卻被他重新按在懷裡。
「我知道你沒睡，阿悅，你別不說話。」
「你走開。」
我的拒絕引起他不滿。
他翻身而上將我籠罩，掌心警告似地在我腰側遊離。
「你生氣就打我，罵我，不要不說話不理我。」
他動作太過激烈，讓我本不安分的胃開始劇烈翻騰。
頭一偏，竟然趴在床頭幹嘔起來。
唐靳瞬間心疼起來，把我抱在懷裡，輕柔地順著我的背。
「你晚上沒吃飯？我去給你煮點粥。」
我甩開他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讓眼淚不要流出。
「唐靳，我困了，我想自己睡。」
唐靳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隻停頓半秒，他就轉身離去，將臥室門摔得乒乓響。
2
我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唐靳離開後，我竟很快睡著了。
意外地，又夢見十八歲的暑假。
我家破產了，整座龍城隻有唐靳願意施以援手。
我爸得知消息的當晚就把我送到唐宅。
生怕晚一秒唐靳就會後悔。
傳聞中，唐靳冷漠陰鬱，是生意場上都不願意得罪的主兒。
可我局促地站在落地窗前，緊張到搓裙擺時，唐靳隻是隔著長長的距離站在臺階上，用復雜又心疼的眼神看我。
直到我恐懼得發抖，他才緩緩走到我面前，輕輕將我抱住。
「別怕，阿悅。我不會強迫你，我不著急。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熟悉。」
也許因為唐靳對我太過溫柔，讓我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認知。
在他的朋友說他忘不掉裴妍，說我隻是唐靳一時興起的玩物，一旦裴妍回來就會被唐靳拋棄時，我都堅定認為自己對唐靳來說，是不一樣的。
我認識他太晚，沒立場批判他的過去。
但是他的未來，將一直有我。
可惜後來發生的許多事，讓我一次次清晰認識到自己的天真可笑。
可是我貪戀唐靳給我的溫情，所以我麻痺自己繼續做乖巧懂事的金絲雀。
直到唐靳為了裴妍拋下我，我才恍然意識到他給我的一切都是假象，他可以隨時收回。
我再也沒理由自欺欺人。
我才二十五歲，年華正盛，擔得起坎坷和失敗，前途有無限可能。
既然他不愛我，那我便離開。
3
唐靳執意為我補過生日，並要求我盛裝出席。
我到了才發現，餐廳的每個角落都裝扮著弗洛伊德玫瑰，極盡奢華浪漫。
唐靳看著我，眼底都是溫柔的期許。
「全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裝扮的，喜歡麼？」
我心底苦澀，原來我鍾意的每件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喜歡。」
我不動聲色地抿了口酒，給自己鼓足勇氣，「唐靳，我有話——」
「噓」
唐靳豎起一根手指，唇角蜿蜒出莫名的笑意。
「不要急，有什麼話等吹完蠟燭再說。」
蛋糕和昨天是同款，可今天並不是我的生日。
這場面實在可笑，但我不想和唐靳爭吵，所以耐著性子在他注視下吹滅蠟燭。
緊接著，我眼前放了個精美的首飾盒。
「遲到的生日禮物，你肯定會喜歡。」
打開一看，竟然是枚通透瑩潤的祖母綠翡翠手镯，這種成色顯然價值不菲。
但我卻沒有一絲欣喜。
「你之前答應送我的項鏈呢？」
唐靳微微錯開目光。
「昨天帶在身上被別人看見了，我沒來得及阻止就被別人戴了，它髒了配不上你。」
「所以是誰戴了？」
唐靳面露不悅，卻不正面回答我。
「你應該看得出來這枚玉镯比項鏈貴重許多，為什麼會不滿意？」
4
唐靳一直以為我鍾愛貴重珠寶，卻不知道，我隻偏愛粉鑽。
當初，我被我爸的仇家報復，是唐靳把我從即將爆炸的車禍現場救了出來。
出院那天，他送了我一枚戒指。
那是唐靳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我的阿悅，一定會歲歲如意，平安快樂。」
晶瑩的粉鑽切割拼湊成四葉草的形狀，寓意健康幸運。
比起他後來送我的許多貴重首飾，這枚碎鑽戒指的價值簡直不值一提。
我卻對它最為珍視。
我那時已經被家人徹底拋棄。
整個住院期間，爸媽和兄長都不曾關心過我。
劫後餘生時陪著我的，隻有唐靳。
我太需要一份安全感了。
所以膽小怯懦的我，不由自主地對唐靳生出名為愛的種子。
在半夢半醒間，主動吻了他。
後來唐靳對我百般溫柔，極盡大度，送我的珠寶一件比一件貴。
他以為我因為收到禮物高興才吻了他。
卻不知道，我隻是單純又直白地對他動了心。
想到此處，我心口溢出酸澀，苦笑道：
「我不在乎你的禮物有多貴重，我隻是喜歡粉鑽而已，可是現在不重要了。」
唐靳握著酒杯，眼中閃過不解。
許久後，他正了神色，恢復溫柔的語氣。
「好，不說這個，我們說點別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首飾盒，隨後起身，朝我走了半步。
我剎那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驚喜和不可置信的念頭先後從心裡竄出，最後被壓抑許久的理智兜頭澆滅。
在他即將單膝跪地的瞬間，我顫抖著站了起來。
「阿悅，我們結婚吧。」
「唐靳，我們分開吧。」
5
唐靳動作僵住。
他把鑽戒仍在桌上，撈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啪得一聲捏碎酒杯，玻璃扎進掌心，鮮血順流而下。
他卻仿佛不會痛，慢條斯理地擦手時，用毫無暖意的目光盯著我，仿佛在斟酌如何處置蓄意逃脫的獵物。
強烈的壓迫感讓我渾身不自在，下意識避開目光。
他卻用流血的手挑起我的下巴，語氣淡淡。
「今天的話我當沒聽到，我們回家。」
說著就捏住我的胳膊往懷裡帶。
我抗拒掙扎，換來他的低聲警告。
「安靜點，別鬧。」
他以為我會像從前一樣，一見他動怒就害怕，然後收斂脾氣不再吵鬧。
可是這次我鐵了心，不再任他擺布。
唐靳耐心耗盡，卻仍舊壓著怒火哄我。
「昨天是我不對，你可以吃醋可以鬧，但是我和裴妍是清白的，我也是到了飯局才發現她回國了。那條項鏈沒給她，現在就在我車上，你如果想要現在就可以拿回去。不滿意我就再買幾條更好看的給你，都買粉鑽，你喜歡多少買多少。但是分手的話不能說了，阿悅你乖一點，乖一點好不好？」
他到現在都還以為我在吃醋鬧脾氣。
仿佛一棍子打在棉花上，讓我生出重重的無力感。
「唐靳，我不喜歡你了，我和你在一起隻會感到不痛快，你不如幹脆放我走。」
「騰悅！」
唐靳紅了眼，攥住我的胳膊將我逼到角落。
「你做夢，你和我的關系隻能我說了算。」
我拼命掙扎，摔碎了酒杯，推倒了精美的蛋糕。
「沒錯，你一開始就沒給我選擇的餘地。你缺一個稱心如意的床伴，而我恰好對你的口味。你從來沒問過我是否願意！」
最不恥的過去終於被搬到臺面上，我哭得泣不成聲。
唐靳想幫我抹眼淚，卻在看見手上的血時猶豫了。
「對不起，我——」
「我不願意。」
我直視他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
「唐靳，我不想繼續這樣生活了，你放我離開吧，求你。」
唐靳咬緊牙看了眼天花板，嘴角溢出一絲嘲弄。
「離開？你離開能去哪兒？你以為沒我的允許你爸媽敢接你回家？除了我，誰還會收留你縱容你！」
我揉著被他攥得青紫的手臂，聲線哽咽。
「我早就沒有家了，唐靳。」
早在六年前，我爸把我送給唐靳那天起，我就沒有家了。
我曾以為唐靳會給我一個家，可是終成幻想。
名為家，名為安全感的東西，隻有靠我自己才能得到。
這句話刺痛了唐靳。
他情不自禁地後退半步，自嘲地看著我紅紅的眼睛。
「好啊，你想走就走吧。你沒有地方可以去，我等你哭著回來求我。」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裡，我才泄了力氣般癱坐在椅子上。
掌心滲出一層薄汗。
眼角再次湿潤。
6
唐靳沒有回家，正好方便我爭分奪秒收拾行李。
我把自己的東西都裝進行李箱，但是留下了唐靳送我的所有禮物。
包括那枚粉鑽戒指。
既然選擇離開，就該斷得徹底。
不給自己藕斷絲連的機會。
我想盡快離開，所以訂了機場最近起飛的航班。
候機時，我收到唐靳的朋友的電話。
【騰悅？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是不是和靳哥吵架了，他一直喝悶酒，我問他怎麼了也不說，勸也勸不動。你能不能來接他，我怕他一直這樣喝會出事。】
話音剛落，對面傳來酒瓶打碎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陣焦急的勸阻。
「喂，喂？你聽見了嗎？你快來吧，再不來人都死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