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趕緊打了，別影響我兒子配型！」

「等給我兒子配上了，你回去和你男人再睡多少次都沒人管！」

老公拎著飯盒回來，聽說這事兒，差點氣炸。

「他家怎麼回事？逮著我媳婦薅？沒完了是吧？」

這醫院沒法待了，我們二話不說辦了退院。

隨楊天賜他媽鬧去吧！

我們人都不在醫院了，我看她怎麼訛我！

12

到家才過了一晚，學校主任打電話來了。

「柴老師啊，楊天賜他媽求到學校來了，說非要你出面，再捐一次骨髓，不然就不肯走。」

「你看這也是救人的大事，好歹也是一條命呢......」

老公忍無可忍，一把拿過手機。

「領導是吧？我就問問你，我媳婦都懷孕了，你怎麼好意思再逼著我媳婦做骨髓移植的，知不知道這可能會影響孩子的發育？」

那邊的語氣弱了下來：「我研究過了，正常來說，捐獻骨髓對胎兒沒什麼影響的。」

老公打斷了他的話：「你也知道是正常情況，但我媳婦才做完骨髓移植半年不到，又被那混蛋推下樓梯，現在身體本來就虛弱需要調養，你們還好意思為虎作伥？」

「我媳婦是難受孕體質，我們夫妻倆這輩子可能就這一個孩子，憑什麼要拿我們孩子的命去陪他楊天賜？他哪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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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一頓指責下來，主任的語氣也冒出來火氣了。

「我現在是在好好和你們溝通！別忘了，柴老師今年的先進獎還在審核中呢！她要是不配合，那這個獎也不會發了！」

老公也火了，恨恨扔下一句話：「去你的先進獎！我自己就能養活我媳婦，真當你們的什麼破獎有什麼了不起的！」

掛了電話，老公依舊火大。

「老婆！你幹脆辭職算了，這學校主任太不是東西了！居然還敢威脅你！你安心在家！別去學校再受什麼幺蛾子的氣！」

我媽從廚房鑽出來，同仇敵愾般的點頭：「靈靈，媽給你天天燉好吃的，你就在家好好養胎！媽保證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

我沒吭聲，挑著眉看消息。

是鄭老師發來的。

她說楊天賜他媽帶著記者到學校裡來鬧，逼著學校把我交出來，給她兒子捐骨髓。

學校主任當著記者的面，被我老公撅了這麼大一跟頭，紅溫的臉直接被拍了個正著。

「主任還想趁這個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借此宣傳自己帶的老師學生多友愛呢！」

「那記者多精啊！一下子就看出不對勁來了，現在抓著主任非要問清什麼叫被那混蛋推下樓梯呢！」

「主任哪敢說啊，楊天賜他媽裝可憐，更不敢說，現在倆人支支吾吾地，被記者堵得根本出不來辦公室呢！」

我知道楊天賜他媽不會善罷甘休。

但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快找到我家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我家門口，邊磕頭邊求我救救她兒子。

身後，是一排舉著長筒攝像機的記者們。

門口的鄰居聽著熱鬧，灌了一耳朵假新聞。

「啥？見死不救？不能吧，柴老師一家人挺好的，不可能幹這種事啊！」

13

這是道德綁架加潑髒水都招呼上來了唄？

我穩住了我媽的情緒，讓她在房間裡安靜等我。

轉身打開門，直面楊天賜他媽和一群記者。

楊天賜他媽還在跪著嚎啕：「柴老師，我求你了，隻要你肯捐骨髓，你就是要我的命都行啊！」

我抓起離我最近的一個麥克風，嘲諷開口：「楊天賜媽媽，你可別這麼說，當初你還保證過絕對不會再刺激我媽呢，你是想再害死她一次嗎？」

記者們嗡地躁動起來。

我掏出保證書，一把拍到記者的手裡：「你們做新聞的，不是最講究真相嗎？真相在醫院的病人眼裡，在學生們的嘴裡，你們為什麼不去從他們那挖掘，反而要跑到我家裡來鬧？」

「我告訴你們，我家裡除了我這個孕婦，還有心髒病老人！但凡把我們倆氣出個好歹，你們全都跑不了責任！」

記者們面面相覷，有人看了眼手機，忽然叫出聲。

「真有內幕啊！胡記說他暗訪了學生，原來柴老師是被楊天賜推下樓梯，才查出來懷孕的！」

人群喧哗起來。

隔壁鄰居眼神都變了。

「柴老師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懷上一胎，這要真推中了，孩子還能保住？你兒子還是當學生的，還敢推老師？呸！真不是東西！」

記者們轟動了。

他們團團圍住楊天賜他媽：「你知道你兒子推了老師還來逼著捐骨髓？」

「你是覺得這種方式更能讓老師妥協？」

楊天賜他媽氣瘋了：「我是讓你們去採訪柴靈！你們對著我幹啥！！」

記者更激動了：「所以你是故意的？就是想道德綁架？真奇葩啊！」

這次的新聞直接成了熱點。

我看到新聞屏幕裡的李姐作為同屋的病友出鏡：

「你說人家救了你兒子，你又是威脅著要錢又是把人家家裡人氣的差點沒搶救過來！真不要臉！」

打了馬賽克的班長義憤填膺：「柴老師是特別特別好的老師，楊天賜他媽還逼著柴老師放棄帶我們班！」

楊天賜和他媽都出名了。

一波三折的劇情讓網友吃瓜吃到飽的同時，也憤怒地抄起鍵盤。

「我也是服了，配骨髓是多難得的事兒！人家老師當他再生父母都不為過，居然還恩將仇報！」

「咋想的，要了免費骨髓又要錢，把人家老師逼得調了崗位，又下手推老師，一家子全都歹毒！還想道德綁架再逼捐？臉呢？」

「樓上的，人家還想讓老師把胎打了呢！真不愧是白眼狼，就不該救她兒子！就該讓這樣的壞種去死！」

最晦氣的就是學校主任了。

因為憤怒的網友也沒放過一直和稀泥的學校。

他們跳到學校網站和本市論壇，紛紛指責學校的縱容和包庇。

「都說學校是教書育人的，你們倒好，逼著老師一次次低頭！就是這麼育人的？正義和公平都讓你們教到狗肚子裡去了！」

「還有臉宣傳呢？我都覺得騷得慌！」

學校宣傳不成，反而因為楊天賜他媽的事兒惹了一身騷。

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更頭大的是，楊天賜他媽還天天哭著跑學校裡來鬧。

她舉著大大的牌子，牌子上白底黑字的寫著「賠我兒子的救命錢！」

就那麼大喇喇地賴在學校裡撒潑。

「上一次就給我兒子捐款了，這次你們也得出錢！」

「我兒子可是在你們學校裡暈過去的！你們學校害我兒子復發，就該賠錢！」

鄭老師跟我發消息轉播視頻畫面，還不忘揶揄。

「主任悔得自己扇了自己好幾嘴巴子！當初就是他撺掇全校募捐的，這下好了，給學校募捐出個甩不掉的鼻涕來了！」

14

無論楊天賜他媽怎麼鬧，都鬧不到我家來了。

因為小區保安也會看新聞，記住楊天賜他媽的那張臉後，就再沒讓她進過小區。

怎麼說我家也是高檔小區，還能再讓業主被外人欺負了？

我和我媽大門不出，安安心心在家養胎。

楊天賜他媽不敢再跟我耗下去，她兒子還離不得人照顧。

在門口蹲了幾天蹲不到人後，隻能悻悻地走了。

學校主任給我打了許多個電話，說要我站出來，接受採訪，挽回一下學校的形象。

「到時候給你一份稿子，你照著念就行，就說學校從來沒難為過你之類的話。」

我什麼都沒答應，隻是反手給他遞了一份辭職信。

那位退休的老教師為我牽頭了一家建校多年的私立高中。

工資更高，待遇更好，離家也更近。

更重要的是，他們接受我生產出月子後再去任職，這期間工資還照發。

主任這下慌了，沒了我的出面，學校的壞名聲就真的洗不掉了。

「柴老師，你別衝動啊！你再考慮考慮行不行？我保證今年的先進獎一定有你！」

我直接掛掉了電話。

去醫院做孕檢的時候，正好遇上楊天賜坐著輪椅在花園曬太陽。

他滿臉陰鬱地盯著我的肚子，彷佛我肚裡的孩子搶走了他的命一樣。

老公臉色不善地擋在我面前，將手指關節捏的啪啪響。

楊天賜一下就慫了。

其實我根本不擔心他會再對我做什麼。

一個曬太陽隻能坐著輪椅曬的人，還有什麼力氣推我？

但楊天賜不甘心, 他繃直了臉, 恨恨開口。

「柴老師, 我也不求別的, 你再救我一次, 不行嗎？你非要看著我去死嗎？」

我笑了：「楊天賜, 是你自己把路走絕的。」

「但凡你們對我家友善一點，都不是沒有商量的機會；但凡你沒有推我那一下, 我都不至於連胎都坐不穩。」

「這都是你自找的, 怨得了誰？」

楊天賜臉色慘白, 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

「我自找的？我自找的？我隻是想活著，我有什麼錯！」

遠處有熟悉的大嗓門嚎啕而至，我聽出來是楊天賜他媽的聲音, 但沒回頭, 跟著老公徑直上了車，揚長離去。

他們的生死，與我何幹？

「番外」

身為高二（3）班的班長, 我最近有點煩惱。

雖然鄭老師也很好，但我們都還是會更想念柴老師。

畢竟再沒有別的老師, 能像她一樣把數學講的那麼透了。

不過聽說柴老師已經去了隔壁的私立高中, 那邊的工資，可比我們高中好多了。

聽說楊天賜死了以後，他媽又跑去柴老師的學校去鬧事。

可那邊的校長直接報警，讓警察把她帶走了。

真解氣！

怎麼我們學校的領導就那麼糊塗呢？

算了, 柴老師那麼厲害的老師, 值得更好的待遇。

而且柴老師也沒放棄我們班，她還在我們的班群裡，平時有問題啥的問她, 她有空了都會耐心講解。

當然，這個班群是沒有楊天賜的, 我早就把這個王八蛋踢出去了。

不然看著就生氣！

再次看到柴老師的新聞, 是高三他們屆出高考成績的時候。

柴老師帶的那個高三班, 本科率和重點率都打破了他們的校史。

手術很順利。

「讓等」柴老師一下子就成了金牌老師。

我媽看得眼紅：「這小柴老師, 年齡也不大，怎麼這麼厲害呢？」

她看了一眼我的期末成績，上面 102 分的數學成績看得她直發愁。

半晌, 我媽忍不住試探：「你說，能不能讓柴老師回來再帶你？咱們再去把她請回來怎麼樣？」

我瞪了她一眼：「媽，你當初跟著楊天賜他媽一起逼著柴老師調崗怎麼不說？你還有臉再請她？」

我媽臉一下子紅了, 是羞愧紅的。

「那不是被蒙了心了嗎？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我板著臉：「不成！就該讓你好好反省，以後別再被人撺掇兩句, 就去毀了別人的工作！」

等回了房間, 我迫不及待地把我媽認錯的事兒分享到班群裡。

班上其他幾個同學也說，看到新聞後, 他們的爸媽也都後悔跟著楊天賜他媽鬧了。

這些愚蠢的大人。

早幹嘛去了？

還沒我們這些未成年知道什麼叫正義呢！

柴老師也冒了泡, 說謝謝我們幫她說話。

她還說, 她今年特意請帶的高一，這樣就能有更多時間在班群裡為我們答疑解惑了。

她說她也想我們全班都能考上好大學，會不遺餘力地幫助我們。

我捧著手機, 嘿嘿直樂。

等我們考上好大學，也一定要去找記者接受採訪。

讓所有人都知道，柴老師的好！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