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斯延動作輕柔地幫我冰敷，我有些不自在。

我說：「謝謝你，但我還是自己來吧。」

江斯延說：「不用這麼客氣，你也幫過我的，我也幫我的男朋友，應該的不是嗎？」

他提起那件事讓我有些啞口無言，對周梓安有些愧疚。

周梓安喜歡江斯延，如果讓他知道這誤會就大了。

江斯延見我臉色不好，輕聲問：「怎麼了？我讓你困擾了嗎？」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是，就是，我希望我是你男朋友這件事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周梓安。」

江斯延彎了彎眸，漫不經心看向門口的位置，然後移開視線盯著我道：「嗯，那就不告訴他吧。」

冰敷完我就上床睡覺了，睡醒一看都到晚飯時間了，江斯延還在看書。

鹹魚大學生眼裡幹飯是頭等大事，我正要翻身下床，周梓安就回來了，還帶了打包好的兩份飯菜。

他言笑晏晏：「我回來了，給你們帶了晚飯。」

我看見他還是有點尷尬，但周梓安態度跟往常一樣，仿佛醫務室裡發生的事情是我的錯覺。

「來，看看，你最喜歡吃的辣子雞丁。」

我被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打開的飯盒香氣撲鼻，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當即決定跟誰怄氣都不能跟飯怄氣。

「我，我把錢轉你！」

周梓安拍了拍我肩膀：「不著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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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延的那份也是辣子雞丁，他就吃了幾口但喝了一整杯水。

周梓安還笑嘻嘻地問他：「好吃嗎？」

江斯延面不改色：「還行。」

我也覺得很好吃，而且辣度剛剛好。

吃完休息會兒後我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出來渾身輕松。

江斯延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對我說：「我給你擦點散淤藥吧，快來。」

我正打算過去，就被周梓安拽住了。

他看向江斯延，唇角弧度漸深：「不用了，小葉是為我受傷的，就不用麻煩別人上藥了。」

周梓安桌上的口袋裡也裝著幾瓶藥，不由分說地拉開椅子讓我坐下。

我本來還是在生氣的，但明明離江斯延隻有幾步的距離，我卻定在原地沒動，直直地站在周梓安身邊。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但很快我就想通了，我還是想跟周梓安做好朋友的。

於是我坐了下來，任由周梓安給我擦藥。

江斯延靜靜地看了我們一會兒，就轉過身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梓安動作很輕，還一直問我疼不疼。

但他離得太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深沉的檀木香氣，纖長的睫毛半遮眼眸，專注又心疼地望著我。

我一愣，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而後如擂鼓般快速震動。

我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周梓安。

而他像是誤會了什麼，動作頓了頓，然後迅速擦完藥。

我聽見他小心翼翼地輕聲說：「對不起，你應該不想看見我，下次讓江斯延幫你吧。」

這話讓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因為我並沒有那樣想，他這樣說好像在把我推走。

我又不是什麼物品，我有自己抉擇的權利。

我擰了擰眉，抬頭看向他：「你不是說我是為你受傷的嗎，不該負責到底嗎？」

周梓安微微一怔，然後露出笑，信誓旦旦地保證：「好，我會負責的！」

我摸了摸鼻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知道了，我去睡覺了。」

「晚安。」

「……晚安。」

之後幾天我跟周梓安的關系好像恢復如初了，而且他對我更好了，恨不得澡都幫我洗牙都幫我刷。

我猜他是想彌補醫務室發生的那件事，但也有些過分積極了吧。

可我一拒絕他就問我是不是不想跟他做朋友了。

我拿他毫無辦法。

而且他好像是在和江斯延較勁似的，江斯延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甚至更加努力用心。

連我都驚嘆他的上進心了。

9

這天周梓安過生日請我們吃飯，他還專門定了包廂。

古色古香的水榭餐廳離學校有一段距離，我早就聽說過這家餐廳了，好像特別貴。

周梓安把菜單遞給我們。

「你們看看想吃什麼。」

我一打開菜單，就被上面的價格驚到了，名字也文绉绉的。

點了一道菜就不敢點了，剩下的由周梓安和江斯延完成。

菜上齊後我們一同舉杯祝周梓安生日快樂。

周梓安說：「今天我生日，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啊，不醉不歸！」

我被氣氛感染，也跟著喊：「不醉不歸！」

江斯延表情微變，我突然想起江斯延好像從來都不喝酒。

周梓安挑了挑眉：「沒關系，不喝就不喝吧，葉子，咱倆喝！」

我也沒有勸酒的念頭，當即就決定由我來陪周梓安一醉方休。

我以為江斯延不會喝，沒想到他是一杯都沒落下，跟周梓安拼上酒了。

我也不甘示弱，喝到天旋地轉了還捏著杯子不松手。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抬頭一看，竟然是周梓安，而旁邊的江斯延已經不省人事了。

周梓安見我醒了，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指尖微頓，卻還是沒舍得收回來。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

周梓安勾了勾唇，笑容卻有幾分苦澀。

他說：「如果你喜歡的人是我該多好。」

酒精麻痺了我的大腦，無法處理聽到的信息。

隻能想起今天是周梓安的生日。

我揚起燦爛的笑容，鄭重地說：「周梓安，生日快樂！」

周梓安一怔，似乎被我的祝福嚇了一跳，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安靜地坐著看他，周梓安見我不回答便自顧自開口了。

「那我就自己討生日禮物了。」

他雙手抬起我紅撲撲的臉，珍重的吻落在額頭上，然後是眼睛，鼻尖，最後，終於抵不住誘惑，接著酒意落在那讓他朝思暮想的柔軟上。

我呆愣著被撬開齒關，順從地容納他的入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又被周梓安勾得主動回應。

被親得往後靠，手不小心碰到了江斯延。

江斯延，周梓安喜歡江斯延的！

我猛地推開周梓安，然後緊張地看向江斯延。

周梓安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又露出了令我心痛的表情：「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我呢？」

「他能做的我也能做，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跟他分手好不好？言言，我喜歡你啊。」

我怔怔地望著他，現在才知道真相。

原來言言是叫的我，不是江斯延啊。

是我先入為主覺得周梓安肯定喜歡江斯延了。

江斯延紅了眼眶，一滴清淚落下，我的心猛地一顫。

「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抬起手撫去他的眼淚，心情也不受控制地被他牽著走。

在我眼裡他是無堅不摧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卑微的可憐樣子。

周梓安抓住了我的手，眸中閃過一絲希望，聲線都有些顫抖。

「言言，你喜歡我嗎？」

我呆愣地看著他，然後緩慢抽出手移開視線。

「不喜歡。」

我是直男，不可能喜歡周梓安。

我在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從中汲取力量，好像這樣就有底氣了般。

周梓安眸光微黯，眼底染上自嘲，強顏歡笑地望著我。

「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待會兒送你們回去。」

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幾乎吞噬了他，想要逃避剛才的話，卻偏偏一遍又一遍地刻在了記憶中，像是鋒利的刀刃不斷地割在心口，令人窒息。

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我趴在桌上，不忍心再看他，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悶悶的疼痛感傳來。

我聽見周梓安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包廂內我趴在桌子上，睜著眼睛，心髒處似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疼。

為什麼會這樣呢。

腦海中開始浮現跟周梓安的點點滴滴，他總是對我格外照顧，我以為他是因為我身體弱，心裡對他十分感激，把他當最好的兄弟。

現在知道他喜歡我，一切都變了味道。

被這樣一團烈火包圍，我怎麼能感受不到呢。

我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因為周梓安對我太好，我現在才會那麼心痛，是因為不忍心拒絕他吧。

我用力按住心口，閉上眼睛給自己洗腦，攥緊手用身體的疼痛轉移心髒處的痛楚。

過了好一會兒，淚水從眼角滑落，壓抑的情感最終爆發。

「煩死了……」

10

我猛地站起身，一邊給周梓安打電話一邊跑出包廂。

那邊一直無人接聽，可這層樓太寬闊，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找了好久才在吸煙區找到周梓安。

耳邊的電話終於被接通，他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男生颀長的身姿靠在牆上，指尖火光明滅，旁邊是一整塊落地窗盛滿了璀璨夜景，襯得他更加孤寂。

我吸了吸鼻子, 抽泣聲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周梓安這才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我，見我哭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掐滅香煙就要向我走來。

我步履逐漸加快，先一步朝他跑了過去，然後勾住他的脖頸吻住他。

周梓安身體僵硬地站在那裡任我施為，不敢動也不忍心反抗。

我不滿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他才像突然被激活的機器人般給予最熱烈的回應。

分離時周梓安還想抱住我，但微微收緊的手臂還是松開了。

我主動抱緊了他。

「周梓安，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對，兩個秘密, 你不要太驚訝。」

我把我跟江斯延是假情侶的事情, 和我是直男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周梓安呆愣地望著我, 似乎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被他逗笑了, 佯裝思考後說：「不過我現在不是直男了, 因為我喜歡的人恰好是男生。」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 臉上掠過一抹難以置信和迷茫的神色，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試探著開口, 仿佛要確認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覺。

「什麼意思？」

我粲然一笑，捧著他的臉告訴他。

「我喜歡你, 周梓安, 我喜歡你。」

周梓安愣了好一會兒, 然後伸手把我緊緊抱在懷裡，如獲珍寶般，激動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太好了……」

11

第二天我們把在一起的事情告訴了江斯延。

江斯延是我們學校的高嶺之花，從大一剛開學，關於他的話題在學校帖子裡不知道蓋了幾千層樓了。

「（就」隔天他就遞了申請搬走了，他在外面租了房子, 說是更方便學習。

我說：「好吧，我跟周梓安會常去找你玩的。」

江斯延點了點頭，對我微微一笑：「嗯, 謝謝你。」

我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沒沒多大事。」

我跟周梓安一起把江斯延送去出租屋後才回學校。

回來的路上周梓安湊過來對我說：「江斯延租的房子還不錯。」

我想了一下, 高端小區一百五十平的房子, 何止是不錯, 簡直好極了。

周梓安湊過來問我：「我們也搬出去住唄，在學校寢室一點也不方便。」

「為什麼？上下課很方便啊。」

他表情有些扭捏：「就是，就是有點不方便嗎？」

我眯了眯眼, 從他這副欲語還休的表情裡咂摸出點味道來。

頓時臉黑了：「滾蛋！」

周梓安又黏糊糊地湊過來：「求你了嘛，求你了嘛，言言，哥哥, 老公？」

我耳根通紅, 撇了他一眼：「你別這樣，收斂一點！」

「求你了嘛，這樣我就能每天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 還能在冰箱裡放隨時可以喝的飲料，熄燈大聲喧哗也沒人管我們了，求求你了嘛。」

我被他磨得沒了脾氣，隻得同意了。

然後我就被周梓安帶到了一處海景大平層內。

我震驚了：「這得花多少錢啊！」

周梓安闲適的靠坐在沙發上：「沒多少錢, 住的舒服就行。」

感情這還是位少爺。

周梓安履行了他的諾言，把我養得十指不沾春陽水，每天做好吃的投喂我。

就是之後叫哥哥老公的人不是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