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6 歲那年，殺人犯闖入我家。

媽媽把我護在身後，脫光衣服跪在地上哭著說：「求你了，你要糟蹋就糟蹋我，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殺人犯當著我的面侵害了媽媽，又當著媽媽的面侵害了我。

媽媽瘋了一般地和殺人犯拼命，卻被亂刀砍死。

而活下來的我，器官損壞，要掛一輩子便袋，並且終生不孕。

幸運的是，我重生了。

不幸的是，重生後我還是隻有 6 歲。

這次，我能救下媽媽嗎？

1

「一閃一閃亮晶晶……」

媽媽抱著我唱兒歌，客廳的響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起身還沒走出門外，隻往外瞥了一眼，忽然驚慌失色地把我抱進衣櫃，說要我玩躲貓貓。

「媽媽，不想躲貓貓，我想聽你唱歌！」

媽媽捂住我的嘴，讓我小聲點，她壓低聲音說：

「記住寶貝，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

「除非媽媽說找到你了，否則不要從衣櫃裡出來！

「隻要你聽話到遊戲結束，媽媽帶你去遊樂場！」

Advertisement

一聽到遊樂場，我差點又叫了出來，趕緊捂住嘴，聽話地鑽進衣櫃裡。

眼前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6 歲的我莫名地緊張，又覺得奇怪。

媽媽都知道我在哪裡了，為什麼還要跟我玩躲貓貓？

我本想推開衣櫃去找媽媽，聽到外面「砰」的一聲。

像是什麼東西撞到了桌子？

接著牆壁傳來猛烈的撞擊聲。

還有媽媽的尖叫聲。

聲音越來越近，我不由得把身體縮成一團，揪住櫃子裡的衣服。

媽媽衣服上的檸檬香味讓我稍微安心。

「我老公馬上回來了，抽屜裡的錢和金首飾你都可以拿走。」

媽媽在跟誰說話？

爸爸帶著哥哥去鄉下奶奶家，明天才會回啊，媽媽為什麼要說謊？

我正疑惑，「咚」地一下，似乎什麼東西砸到了過來，衣櫃猛地搖晃了幾下。

我實在是害怕，忍不住叫了聲：「媽媽！」

慌忙捂嘴，不好，媽媽說不能出聲。

媽媽會不會生氣啊？

這時，衣櫃開了：

「找到你了。」

我笑了，伸出的手卻僵住了。

說話的不是媽媽，是一個蒙著黑色面罩的叔叔！

2

叔叔伸手要抱我。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

「畜生，不要碰我女兒！」

媽媽衝了過來，我看到她臉上全是血。

從身後勒住了叔叔的脖子。

叔叔左拳用力地朝我媽的臉砸，右手往後一拽，媽媽像個沙袋一樣重重地摔在地上，滿臉都是血。

我又害怕又生氣，舉起拳頭爬上去打叔叔。

「壞人！為什麼打我媽媽！不許打我媽媽！」

壞人似乎在笑，看著我抱著他的大腿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脫掉衣服和褲子，輕松地抱起我，把我扔到床上。

「唰」地一下，他撕掉了我的裙子。

看到裙子上的小飛象和長頸鹿全被撕成了兩半，我難過地哭了。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難過的事。

媽媽知道，她撲到我身上，張開雙臂護著我對壞人說：

「求你了，放過她吧，她隻是個孩子！」

壞人冷冷地看著媽媽，高高地抬手。

「啪」地一下，媽媽被甩飛了出去，臉上的血更多了，我好心疼。

想跑過去問媽媽疼不疼，幫她吹吹。

壞人卻伸手要抓我，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躲在床角，不停地喊：

「媽媽，媽媽！救我！」

媽媽衝過來，表情兇狠，她拽壞人的面罩，扯他的頭發，踢他的腿。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的女兒！」

媽媽邊喊邊和壞人扭打在一起。

壞人一隻手捂住媽媽的嘴，一隻手拽住媽媽的頭發往牆上撞，一下又一下。

媽媽胡亂地抓手，瘋狂掙扎，她費力地向我爬過來。

又被壞人拖了回去，壞人掐住她的喉嚨，狠狠地摔了媽媽十幾個巴掌。

我氣壞了，跑過去踹壞人。

「壞人！我打死你！」

壞人輕松地按住我的頭。

我朝前揮拳，每一拳都落了空，我的手臂太短了，根本打不到壞人。

我好後悔，沒有多喝牛奶，多長高，現在一點忙也幫不上媽媽！

突然，媽媽脫光衣服，「撲通」一聲跪下，哭著說：

「求你了，你要糟蹋就糟蹋我，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不準欺負我媽媽！不準欺負媽媽！」

我急哭了，全身冒汗。

看著媽媽無數次被打倒，又無數次爬起來。

趁著壞人不注意，她飛速地把我死死壓在身下，緊緊地抱住我。

壞人冷笑了一聲：

「賤人，上趕著是吧？」

媽媽捂住我的耳朵和眼睛，我不知道媽媽怎麼了，隻是隱約聽到媽媽在哭。

媽媽的眼淚混著血水掉到我的嘴邊，又鹹又腥。

我哭著給媽媽擦眼淚，給媽吹氣：

「媽媽，不哭，媽媽是不是很疼啊！

「我給你吹吹，痛痛都飛走了！」

媽媽笑了。

後來，我從大人的口中得知媽媽被強奸了。

我無法想象，她當時是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更無法想象，她怎麼還能對我笑。

沒過多久，我也被侵害了，就在媽媽面前。

3

她雙手被綁在床頭，臉腫得不成樣子，鼻梁斷了，門牙也斷了。

壞人還用相機給我和媽媽拍了好多照片。

後來，壞人接了一個電話。

媽媽爬到我身邊，我看到她手腕上全是血，讓我掏出她口袋裡的鑰匙。

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個新的躲貓貓玩法，我有些抗拒：

「媽媽，我好痛，好怕那個叔叔，我不敢玩。」

她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乖，你是安安，是媽媽最勇敢的孩子，你一定可以的！」

當壞人放下電話，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跳起來往前衝，身體被手腕上的繩子往後拽，她直接摔在地上。

壞人又笑了：「蠢貨。」

媽媽好像並不在意疼痛，迅速站起來像頭牛一樣，再次衝過來。

這次她摔得更厲害了。

我的眼淚哗啦啦地往下流。

媽媽不放棄，繼續衝刺，直到「咔嚓」一聲，我好像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媽媽痛得臉都變形了，又突然笑了。

繩子不能再牽絆她的雙手，我看到她的兩隻手留在了繩索上，手腕上的血像小河流一樣不停地往下流淌。

壞人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媽媽，不疼嗎？

我沒來得及問出口。

媽媽俯身加速用頭撞開了壞人，壞人倒地。

她又趕緊跳上床，把我擋在身後。

壞人撲過來，媽媽直接抱住他的腰，用嘴狠狠地咬他的脖子。

壞人「啊」的一聲大叫，脖子上全是血，他揮拳不停地捶打媽媽，媽媽就是不松口。

我這才想起媽媽說的話：

「等媽媽擋住壞人，咬壞人的時候，你就沿著床邊悄悄爬到門口，用鑰匙把門反鎖，不要回頭！

「乖乖躲到鄰居家等媽媽來找你。」

這是媽媽說的躲貓貓新玩法。

我不想玩，也不想離開媽媽，但我更不想讓媽媽失望。

4

我壓低身子，往床邊爬，每動一下，身體都好疼。

手腳止不住地發顫，每挪動一步都好難受好難受。

背後不斷傳來打鬥聲、嘶吼聲。

我幾次好想回頭，想起媽媽的話又忍住了。

媽媽總是在鄰居面前誇我懂事聽話。

我絕對不能讓媽媽失望。

我額頭上全是汗，好不容易爬到門口，身高不夠，隻能踮腳才夠得到門把手。

往後關門時，我看到媽媽披頭散發，像童話裡的野獸，瘋狂地甩頭撞壞人。

壞人回頭，看到了我，我全身凍住。

他猛地推開媽媽，衝了過來。

「媽媽！」

我嚇得把鑰匙掉在了地上。

壞人沒能過來，媽媽雙手雙腳鉗住了壞人的大腿，張大嘴咬住他大腿根部。

「啊啊啊啊！」

這次，慘叫的是壞人。

「賤人，我弄死你！」

我的手發抖，鑰匙怎麼也插不進鑰匙孔。

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覺得鑰匙必須插進去。

我在對自己說：

「我是安安，我是媽媽最勇敢的孩子！」

這句話像咒語一樣，給了我莫名的勇氣。

「咔嚓」一聲，門鎖上了。

我松了口氣，門把手開始劇烈搖晃。

「開門！」

是那個壞人的聲音！

我轉身就跑，背後傳來媽媽的笑聲：

「哈哈哈哈，乖女兒，做得好！」

媽媽隻說了這一句就再沒開口。

門的響動聲越來越大，還有各種撞擊聲。

我邊跑邊哭，跑到鄰居家後，鄰居看到我的模樣臉都嚇白了。

我按照媽媽跟我說的，說家裡有壞人，媽媽讓報警，然後躲進鄰居家的衣櫃裡，鄰居怎麼說我都不出來。

我在和媽媽玩遊戲了，我要聽媽媽的話，乖乖地等媽媽來找我。

可我總有種預感，媽媽不會來找我了。

黑暗中，沒有媽媽衣櫃裡的檸檬香，好陌生的衣櫃，這遊戲一點也不好玩。

等見到媽媽後，我要跟她說，再也不玩了。

我心裡空空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著哭著我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衣櫃開了。

「媽媽？」

5

我揉著眼睛，看到了爸爸，他滿臉憔悴，抱著我「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回到家，我看到媽媽躺在地上，周圍全是血。

「媽媽，我躲貓貓躲得很好。

「媽媽，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媽媽，媽媽，你怎麼不理我啊？」

媽媽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我著急地抓起媽媽的手，落了空，手腕處空空的。

旁邊的哥哥抱著媽媽的斷掌哭，警察叔叔嘆氣道：

「頭部、胸前、腰部多處骨折，下巴被掰斷了，後背被扎了一刀，直接將肺貫通，頸動脈被切斷，腦袋幾乎都快掉了下來。」

年幼的我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隻知道哥哥和爸爸哭得更厲害了。

警察問起我壞人的事，我說了好多，還說我的下面也很疼，爸爸震驚。

到醫院檢查後才發現，我和媽媽一樣遭遇了性侵。

醫生說我 60% 的腸器官和 80% 性器官都遭到損壞，要掛一輩子便袋，並且終生不孕。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問爸爸，爸爸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問他：

「爸爸，媽媽去哪裡呢？你不告訴我，我去問媽媽！

「她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不想玩躲貓貓了，我想要媽媽。」

爸爸抱著頭蹲在角落哭。

哭得好傷心，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模樣。

可是，為什麼媽媽去哪裡呢？

住院半年後，我去上學。

在學校被同學嘲笑是沒媽的孩子，說我是掃把星，說媽媽被我害死了，他們推倒我，踩爛我的尿袋，我哭著回去跟爸爸說。

爸爸卻冷著臉：「她們說錯了嗎？」

飯桌上，哥哥甚至摔了我的碗：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要反鎖門，斷了媽媽的生路？

「媽媽不是你害死，是誰害死的？」

我解釋過反鎖門是媽媽的意思，他們也不願相信，明明媽媽還誇了我，說我做得好。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

為什麼爸爸和哥哥都討厭我？

媽媽究竟去哪裡呢？

媽媽死了是什麼意思？

過了很久，我才明白，原來死了就是媽媽再也不會摸我的頭，再不會為我蒸雞蛋在上面放兩顆我最愛的葡萄，再也不會跟我玩遊戲了。

夜裡，我總是不斷地驚醒，看到媽媽的斷掌，聽到媽媽的咆哮。

醒來，枕頭湿了一大片，我好難受，隻能躲進媽媽的衣櫃，抱著媽媽的衣服才能睡著。

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學習上，想讀警校，想找兇手，替媽媽報仇，爸爸卻勸我：

「女孩子嫁人就好了，讀什麼警校？

「你腦子有病啊，掛著便袋哪個警校敢收你？」

哥哥嘲諷我：

「裝什麼裝孝子？媽媽都死了十多年了，還想著復仇？

「要不是你反鎖門，媽媽根本不會死！」

12 年了，爸爸和哥哥都變了。

爸爸再婚有了孩子，哥哥也結婚有了新的家，他們都有了新生活，都忘記了媽媽。

那一瞬間，我有些落寞。

好像隻有我還困在 6 歲。

隻有我記得媽媽。

記得媽媽的仇。

我堅持報了警校，爸爸卻改掉我的志願。

當天，我和爸爸在路邊大吵了一架，被迎面而來的車撞到。

「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再睜眼，我看到了媽媽。

6

「媽媽？」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

「怎麼，餓了？還是困了？」

我用力地抱住媽媽，熟悉的檸檬水味，讓我眼淚湧了上來。

不敢相信我重生了。

忽然，我想起 12 年前，兇手就是兒歌快唱完的時候來的。

這次，換我保護媽媽了。

「媽媽，我們來玩躲貓貓吧。」

如果跟媽媽解釋我是重生的，她肯定也不會相信。

我腦筋一轉，說和媽媽玩遊戲， 讓她藏到衣櫃裡，我來找她。

「安安藏起來，媽媽來找你啊！」

媽媽溫柔地笑著。

我似乎聽到客廳的動靜了。

時間來不及了。

我趕緊撲到媽媽的懷裡，撒嬌道：

「不嘛，我要媽媽躲起來！」

內心卻充滿恐慌，如果媽媽不答應怎麼辦？還要重蹈覆轍，讓媽媽直面那個兇手嗎？

不，不可能。

我又往媽媽懷裡鑽了鑽，故意撒嬌賣萌。

「拜託拜託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