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在禁酒飯店裏喝酒

第3章

【張心博這德行全隨了她媽,做人小三還挑釁原配,把人家氣得流產。後面名聲在我們這片壞了才著急忙慌地嫁了人。看到網上說她老公不是好人就對了,什麼鍋配什麼蓋,就應該鎖死。】


熱搜貼評論區裡,一條條的評論將張心博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


學校領導很是惱火,學生在校期間因為私德有虧,不僅讓他們賠了錢,還丟了名聲。


在帖子持續發酵下,校方發出了聲明,給予了張心博開除學籍的處罰。


而張心博在接到通知的同一時刻,通過外人的手機打通了我的電話。


「許薇薇,我們再見一面吧,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我想當面對你道歉。」 


11


我接受了張心博要見我的事情。


考慮到她的身體情況,約在了醫院附近的居民樓旁。


那黑黝黝,像張著嘴等待獵物的深淵下。


昏黃的路燈柱旁站著穿著白色連衣裙,披頭散發,神情憔悴的張心博。


「薇薇,你來了。」


我站在大路口,久久未曾挪動一步。


看出我的警惕,張心博向前邁了一步。


隻是這小小一步就走得氣喘籲籲。


「薇薇,之前的事,真的很對不起。我馬上就會離開這座城市,和我爸爸媽媽去鄉下老家,以後咱們大概率也見不到了。就當是最後一次道別……啊,好疼……薇薇,我走不動了,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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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心博仰起一張蒼白的臉,蹲縮在路邊。


無比可憐地向我求助。


眼看著她就要癱倒在地上。


我快步走上前,攙扶住了她的胳膊。


就看她眼色驟冷,從牙縫中狠狠吐出一句話:


「許薇薇,我要和你一起下地獄!」


沒等我反應過來,腦後就傳來一陣勁風。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的雙手雙腳已經被破布條捆綁住了。


眼前還有一個身形健壯的陌生男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你醒了?剛好,之前還擔心你昏睡著味道不夠,既然你醒了,那我們開始吧?」


我掙扎著向後挪動了身體,質問張心博道:「張心博,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是要和我道歉嗎?快把我放開!」


張心博捂著胸口大笑,劇烈的氣流流動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道歉?許薇薇,我憑什麼向你道歉?是你欠我的,你害我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害我爸坐牢,害我被學校開除。害得我們全家像個過街老鼠!不得不離開好不容易來到的大城市,回去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山溝!


「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聰明嗎?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反正我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你就必須和我一起永遠生活在人人唾棄,永無寧日的地獄裡!」


張心博又咳嗽了兩聲,扭頭對那個明顯等得不耐煩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然後退到一旁,打開了錄像。


「弟弟,別怪做姐姐的拖累了你,這個害我們的賤人就當給你的賠禮,你好好享用。」


張心博的弟弟像是聽見了衝鋒的號角。


邊脫衣服邊隨聲附和道:


「知道了,知道了,要不是你得罪了這個賤人,我也不會跟著一起回老家。你放心吧,等我搞定這個賤人,我會和媽說,讓她給你重新找門好親事,不讓你嫁給那個臭瘸子的。」


我看著張心博的笑容僵在臉上,隻是一瞬,又重新被仇恨扭曲了面容。


「張心博,快停下,你們這是在犯罪!」


眼看著張心博的弟弟就要撲上來,我厲聲喊道。


「我犯罪?誰能證明?你有證據嗎?你以為你還能錄到什麼證據嗎?你那個破手機,我早就砸爛了!」


張心博洋洋得意地咧開了嘴角,嘲諷看著她腳下碎成一堆渣子的手機。


卻在那堆零件中,看見了閃爍著的,微不可見的紅光。 


12


「雙手抱頭!都不許動!」


門外傳來一聲踹門聲,緊接著幾個孔武有力的警員就擠滿了這間泛著霉味的狹小空間。


張心博和她弟弟被按在地上,銬上了手銬。


混亂中,張心博淬了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我,瘋狂喊叫著。


我在女警員的保護下,離開了現場。


當我的腳跨過她的身體向門外走去時,我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


「都和你說了停下。你為什麼總是不肯聽我的?」


想拉我下地獄?


下輩子吧。


我已經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厲鬼了,怎麼可能再被拉下去一次?


「許薇薇,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我縮在女警員的懷裡瑟瑟發抖。


「別怕,我們不會讓她再傷害你的。這是法治社會,我們人民警察一定會守護好你們公民的人身安全的。請相信我們。」


女警員溫柔而又堅定安撫著我。


我點頭表示相信。


我相信。


因為在上一世,我在網上被人謾罵造謠,網上站在道德制高點的衛道士瘋狂詆毀我,但是在我父母報案後,那些警察同志都在配合律師,為我不停地找尋著可以給行兇者定案的證據。


也因為他們的共同努力,才能將店主那個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的兒子送進了精神病院,強制看護。


哪怕是這一點點的公道,對我來說都足夠了。 


13


方甜和導員來警察局接我的時候,我已經做完了筆錄。


導員看見我的第一時間將我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看我什麼事都沒有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嗔怪道:


「許薇薇啊,你嚇死我了。你膽子怎麼那麼大?自己一個人就跑過去見張心博,你不知道現在她都被人罵成什麼樣了嗎?她能不報復你嗎?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怎麼和你父母交代啊?」


「對不起啊,導員,又讓你替我擔心了。」


雖然我提前在手機上放了定位器和竊聽器,又請方甜幫我報警,實時將竊聽到的對話傳給了警方,但是這一切還是太冒險了。


萬一方甜膽小,中途反悔。


萬一警方不相信,或者趕來的途中發生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


萬一張心博喪心病狂,不隻是想讓她弟弟毀了我,而是在見面的第一時間直接給我一刀。


還好,一切都很順利。


在以上一世我對他們行事風格的了解為基準下,制定的這個倉促的計劃,總算還是成功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我還年輕,天天被你們一個二個嚇得,心髒病都要犯了。」


導員邊拉著我往外走,邊碎碎念道。


我看著站在一旁,嚇得眼眶都紅了的方甜,拉住了她的手。


「甜甜,你又救了我一次。謝謝你。」


「哇啊……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我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啊,怎麼感覺我活在法治節目裡了,你們……你們都太嚇人了吧……」


抱緊了號啕大哭的方甜,我和導員相視一笑,接著也都哭作了一團。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為了導員的心髒,為了方甜的淚腺,為了我自己。


都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14


警方很快就完成了立案調查。


張心博的弟弟已經成年,非法拘禁罪加上強奸未遂,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


張心博犯有教唆他人犯罪,非法拘禁,非法網絡眾籌,涉嫌集資詐騙並拒不歸還,判有期徒刑十年。


張心博的媽媽因為攜款潛逃,已經被通緝。


張心博的爸爸早年就有前科,加上這次聚眾滋事,以尋釁滋事罪,破壞民族團結罪,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當然,和上一世一樣,店主那個有間歇性精神病的兒子,也被強制送進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拿到法院判決書的那一瞬間,我心中所有的怨憤在頃刻間都煙消雲散了。


「許薇薇,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被困在復仇的漩渦裡,努力斡旋了。


我再也不用在噩夢中,捂著胸口驚醒了。


我再也不用擔心我的父母受到那些無妄的指責了。


上一世害過我的人,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懲罰。


隻是有一件事,我還需要去弄明白。


哪怕我心中早有猜測。


而這個回答,隻有張心博才能告訴我。


15


「0177,有人來看你。」


獄警嚴肅的聲音響起,隔著玻璃,我看見了剪短了頭發的張心博。


沒有了之前的朝氣蓬勃,現在的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因為大量失血,她的臉色蒼白得泛青。


重重打擊讓她和之前相比,老了不止十歲。


張心博看見我的時候,出乎我意料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她隻是靜靜地坐在玻璃窗的那頭,雙目無神地看著我。


像被抽掉靈魂,破敗的木偶。


我拿起電話,省略了不必要的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


「張心博,很遺憾我們在這種地方再見。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我隻想問你,當初……在清真館你讓我吃豬肉,是不是故意的?」


張心博捏著話筒邊緣久久不肯說話。


我以為這次我會無功而返時,張心博開口了。


「是,我是故意的。我想你因為這個挨揍,想你身敗名裂,想你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掉下來。」


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張心博木偶一樣的臉上多了許多光彩。


可笑的是,她隻是因為想到了我可能遭受的痛苦而變得重新有了生機。


「為什麼?」


「為什麼?我也想問啊,為什麼你什麼都能有?輕輕松松地擁有一切,周圍人的善待,年年不落的獎學金,心儀的學校……還有疼愛你的父母,我哪裡不如你了?為什麼?你擁有了這一切,而我!什麼都沒有。」


隔著玻璃,張心博的面孔讓我有了不真切感。


我曾經,是真的把她當作朋友的。


剛入學的時候,我爸媽送我到宿舍,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張心博。


她挽著袖子正在擦拭自己的床鋪, 看見我們一行人到來時,熱情洋溢地向我伸出手, 自我介紹道:


「嗨, 我叫張心博,是你未來四年的室友哦。」


之後每次去食堂, 去圖書館,我和張心博都形影不離。


我知道她的家庭條件不好,會把我爸媽給我的生活費以各種各樣的名頭給她加餐, 讓她能吃飽肚子。


而她也會在我和前男友分手,難過傷心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 給我安心的擁抱。


哪怕她有些貪小便宜的壞習慣,我都不覺得有什麼。


我們是朋友啊, 當然是要互相包容才對。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我的,討厭到, 要我萬劫不復才甘心的?」


我沒忍住, 還是追問了一句。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爸媽大包大攬地幫你收拾床鋪, 一句一句囑咐你要怎麼照顧好自己的那一刻, 我就討厭你。


「開始隻有一點點,可是之後,你拿到了獎學金, 可我卻沒有拿到。你那麼有錢,為什麼要和我爭獎學金,明明我們隻差幾分而已。對你來說隻是榮譽,對我來說, 那是吃飽肚子的希望。」


為了慶祝我考研成功上岸,張心博張羅著要我請客吃飯。


「以還」「你可以和我說的,在最開始的時候。」


「說什麼?請你可憐我,把獎金名額讓給我?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是我最討厭的。你就像施舍一樣給我送吃的, 我還要忍著惡心笑著接受。


「後來你分手,看著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你。我安慰你的時候, 心裡全是痛快!你許薇薇也有今天,你也不過如此。


「可你怎麼不繼續沉淪在痛苦裡?你為什麼要去考研?為什麼你還考上了, 我卻沒有?你知道你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笑得多讓人討厭嗎?許薇薇, 我討厭你。討厭到一定要毀了你才能喘口氣。這一切, 都是你逼我的。」


張心博的指甲順著玻璃,不停地抓撓著。


原來如此。


張心博一直嫉妒我,伺機和我比賽, 卻在無意中一次次被我超過。


她的嫉妒在我拿到通知書和她落榜的對比下達到了頂峰。


所以上一世她才會心安理得地吃著我的人血饅頭, 扭過頭背刺我的父母替行兇者說話。


因為她討厭我, 討厭我的父母。


因為她沒有。


「你之前的一切委屈,都不是我造成的。但你之後的痛苦,都是你應得的。」


從她算計我的那一刻起, 她就已經下了地獄。


不再管張心博如何癲狂地數落我的罪行,我都不想聽了。


縱使她有可憐的過往,我也不能替上一世慘死的自己去原諒她。


送她最後一程。


為了曾經那點虛假的友誼,我隻能在她邁向地獄的路上推她一把。


至於她今後如何。


從我能重新回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開始, 張心博就已經注定了不會有好下場了。


不管是她在監獄中日復一日地經歷絕望崩潰發瘋也好。


還是在社會上因為她如今犯下的錯誤,到處被人唾罵也罷。


以後天高海闊,我獨自歡喜就好。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