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人相信她的鬼話，有人半信半疑，完全不影響關黛然在班級裡耀武揚威。

囂張的日子沒持續多久，我聽說她在學校門口被人打了。

此時剛好是上學時間，校門口人來人往，豪車如雲。

唯有關黛然是走路來的，剛走到拐角處就被一群社會人士攔住了。

為首的混混右眼有一道刀疤，肌肉虬結。

「你是周凌的女朋友？」

周凌是我哥的大名，關黛然爛熟於心，高傲地仰起頭：

「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的女人，還不趕緊滾開？否則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逗笑了混混。

「呸，你以為你男人算是什麼好玩意兒啊？告訴你，他借了我們十萬塊錢，現在已經利滾利漲到三十萬了。」

「擔保人是你的名字，現在我們聯系不上周凌，隻好來找你要錢了。」

「要麼給錢，要麼肉償，你自己選一個吧。」

幾人料想關黛然沒錢，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漸漸逼近。

最後還是靠好心的過路人呼叫來保安，才避免關黛然慘遭毒手。

獲救後，關黛然第一時間被轉移到醫務室。

經過校醫檢查，好在沒發現什麼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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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班長，自然要承擔起照顧同學的責任，匆匆趕往醫務室。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關黛然躺在病床上，惡狠狠地叫我滾。

我隨手關上房門，不退反進：

「聽說你和我哥談戀愛了？怎麼樣，花他的錢是不是很爽？」

「這一定是你搗的鬼！你哥是楚家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會欠高利貸？」

「有我在，楚家需要第二個繼承人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殺得關黛然片甲不留。

她掙扎著要從床上撲下來咬我。

我閃身一躲，她掉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房門被大力推開，趙乾闖進醫務室，瞳孔微縮。

「黛然！」

「趙乾哥哥……」關黛然總算找到發泄情緒的宣泄口，趴在趙乾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饒是見慣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我，也不免咋舌她的變臉速度。

趙乾兇狠地盯著我：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一家人把她逼到這份上還算人嗎？」

「你這麼大公無私，完全可以把關黛然帶出苦海呀！」我慫恿道，「佣人之女嫁私生子，也算得上一樁天賜良緣了。」

趙乾平生最恨別人提他私生子的身份。

往日我照顧他的自尊心，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既然現在撕破臉皮，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關黛然的手臂如藤蔓一般纏在趙乾身上，死活不願意撒手。

可趙乾不像她想象中那樣愛她。

趙乾遲疑片刻，毅然決然掙脫開關黛然的手：

「黛然，你別聽楚靖胡說八道，我隻把你當妹妹。」

「不，你明明最喜歡我了！」

「你冷靜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趙乾扶著額頭唉聲嘆氣。

我與他心知肚明。

一個私生子要想在家族立足，要麼憑借出色的能力，要麼要具備聯姻的價值。

關黛然又哭又鬧，趙乾郎心如鐵。

我趁機拍下他們糾纏不清的照片，轉頭離開。

9

自從遊輪一別後，我好幾個月沒見到我哥了。

他先是被我安置在一家郊區療養院裡，在我媽表示與其斷絕關系後，我就把他名下的資產全部回收，然後把他扔出了療養院。

昔日風度翩翩、人模狗樣的貴公子，現在隻能在遍布汙水的小巷子裡躲避黑社會的追殺，還真是可憐呢。

當我找到我哥時，他正蹲在一間四處漏風的屋子裡啃饅頭。

我剛要進屋，我哥打了一個冷戰，手中的饅頭骨碌碌滾到我的腳下。

「別打我，別打我。我媽和我妹有錢，你找她們要錢，她們肯定給你！」

我撲哧一笑：「哥哥，你現在好像一條狗啊。」

我哥驀然抬頭，眼裡的仇恨幾乎化為實質。

「賤人，你還敢來找我？」

「噓，別說那麼難聽的話，否則會讓我忍不住撕爛你的嘴。」

我撿起饅頭，讓保鏢掰開他的嘴，強行塞進去。

「妹妹，我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打算先聽哪個？」

我哥被饅頭嗆得涕泗橫流，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微笑道：

「那就先說好消息吧，你那三十萬元的高利貸，有人替你還清了。」

我哥的眼裡升起一絲光亮。

「壞消息是這筆錢是趙乾替你還的，關黛然居功至偉哦。」

我說的全是實話，不過挑了幾個故意能讓他誤會的片段。

實際上趙乾提出替我哥還清高利貸，是為了讓關黛然以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別再來糾纏自己。

但關黛然的賊船，豈是容易下來的？

我要讓他們三人一起死。

我把拍攝的照片扔到我哥臉上。

照片上的關黛然楚楚可憐，趴在趙乾懷裡小鳥依人。

而趙乾心疼地望著關黛然，眼裡寫滿深情隱忍。

「這對狗男女……」

我哥果然破大防，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自己曾經最愛的女人和最信任的兄弟。

我幽幽嘆氣：

「認命吧，誰讓你現在一無所有，也不怪關黛然投向趙乾的懷抱，他雖然是私生子，但至少比你有錢。」

「這個賤人，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去借了高利貸。還有你，如果不是你挑唆那個老妖婆和我斷絕母子關系，我怎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他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都怪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嘆為觀止，卻懶得跟他爭論。

從我重生那一刻起，我哥已然滿盤皆輸。

贏得獎杯的人，才不會把輸家的話當成一回事。

10

關黛然剛擺脫黑社會的糾纏，沒等幾天，又重新迎來我哥的報復。

他幾年前剛從學校畢業，守門的保安還認識他，因此毫無防備地讓其混進學校。

所以，我哥眼睜睜看到了心愛的女人追在自己兄弟身後當舔狗的模樣，殺心頓起。

「剛和我睡完沒多久就去勾搭趙乾，老子的臉全讓你丟盡了！」

兩個耳光扇下去，關黛然清秀的臉蛋立刻腫成豬頭。

我哥不顧學生們詫異的目光，把所有腌臜事抖落得一幹二淨。

「我瞎了眼才看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我早該想到你在十八歲就敢爬上老子的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你不過是我家的一條狗，勾引完主人還去勾引趙乾那個私生子，說啊，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關黛然被掐得直翻白眼，拼命拍打我哥的手臂。

保安擔心我哥會做出過激行為, 逡巡不敢進。

直到趙乾姍姍來遲，我哥才松開手, 朝他撲過去。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給我戴綠帽子！老子弄不死你！」

兩人爭執間, 我哥的背包突然掉出一把尖刀。

刀身锃亮，閃爍著瑩瑩光芒。

我哥下意識去拿。

趙乾誤以為我哥要殺他，反手握住刀柄, 直接刺進我哥的心髒。

血濺當場。

鮮血濺到關黛然的臉上，她當場就被嚇傻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尖叫。

學生們作鳥獸散, 東奔西跑, 生怕跑得慢了，下一個挨刀的人就是自己。

好在趙乾也被嚇蒙了, 連忙把手裡的尖刀扔得遠遠的，保安趁機制服他。

警車和救護車聞訊趕來。

醫生展開救治, 發現我哥被捅穿心髒、當場斃命。

趙乾當即被逮捕入獄。

趙乾他爸之前沉溺於男歡女愛, 不幸中風，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對私生子愛莫能助；趙夫人巴不得全天下的私生子都死幹淨，自然不會出手相救。

最後，趙乾以意外殺人的罪名被判處死緩。

這樁慘案因關黛然而起，學生們也搞清楚了她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保姆的女兒，卻妄想一步登天。

經過學校領導討論，她被予以開除處分。

無學可上的關黛然無處可去, 最後隻好跟著她媽去做家政。

嘗到了甜頭的人總是避免不了再次墮入深淵。

關黛然不負眾望, 再一次勾搭上某家的小少爺。

可是她這次運氣不好，沒遇上我這麼「善良」的僱主。

保姆故技重施，偷了主家珍藏的古董去賣，被抓個了人贓俱獲。

因涉事金額巨大, 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關黛然趴在欄杆上，擠出兩滴眼淚。

「而明」小少爺被自己的女人背刺，半夜突然發瘋, 不知道怎的用刀捅死了她。

好在他家人給力，向警方出示了一份精神病鑑定書, 證明小少爺在殺人時正處於發病階段，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官司了結。

11

「靖靖，你知道嗎？關黛然死了, 被人捅死在臥室裡，聽說血流了一地……」

「是嗎？我也是剛聽說這件事。」

我收拾好書包，和趙曲清一起走出教室。

她惋惜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處心積慮想嫁給有錢人, 沒想到最後被有錢人反殺了。」

「還有你哥和趙乾……」

趙曲清見我面色如常, 才大著膽子說下去。

「……明明之前那麼要好，沒想到會為關黛然鬥得你死我活。唉，你說你哥哥在背包裡放了把刀，他當時真的想殺了那對狗男女嗎？」

映著血紅的夕陽, 我微微眯起眼睛。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

我隻不過讓手下悄悄把尖刀放進我哥的背包，再在拉鏈上動了動手腳。

隻不過找人假扮古董商高價回收古董，讓保姆又生出貪念。

隻不過委託中介給關黛然介紹一份伺候精神病小少爺的工作，又悄悄地把她的風流韻事告訴了那個小少爺。

我有什麼錯？

想必, 是一丁點都沒有的吧？

微風吹拂，萬裡無雲。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而我，餘生必將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