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霄又開始罵罵咧咧，氣急敗壞。

沈皎皎冷眼旁觀，一劍柄給他敲暈，世界終於清淨。

她滿意了，牽著我的手往外走：「姐姐，咱們走吧。」

遠離了劇情人物，我們姐妹倆在外面生活得有滋有味，而沈皎皎也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往大佬的方向發展。

下山第三個月，她端掉了一個邪教老窩。

被城鎮居民連連稱頌。

下山第六個月，她鏟平山匪，還百姓清明。

下山第二年，她行俠仗義，遇不平事，劍即出，被人稱為沈劍仙。

短短幾年，她長成了一個讓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你們問我在幹什麼？

笑話，我當然是跟在女主身後擺爛蹭光環啊。

就是評語不怎麼樣。

有稱：「沈劍仙和她的廢物姐姐。」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湿鞋，在她瘋狂拼業績的時候，我們翻車了。

那時我們受邀護送一隊人馬去秘境尋寶，沒想到其中有個心機女，在緊要關頭背刺皎皎，我下意識衝過去替她擋刀，隨後我們倆掉進了無盡深淵，給我氣得不行，真想衝回去給那女的梆梆兩拳。

沈皎皎也因為魔氣侵體，受了不小的影響，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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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長嘆了口氣，把露出魚尾的皎皎背著，到處尋找出口。

皎皎暈著，但她的尾巴不老實，總是來來回回晃悠，撓得我腿痒痒。

可那又能怎麼辦？

自己養的妹妹，隻能寵著咯。

不知走了多久，我累得氣喘籲籲，隨即找了個地方坐下，把她抱在我的懷裡。

可我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她是女主，更因為這段劇情，在原文裡出現過。

不過不是因為被背刺，而是因為男主想要佔有沈皎皎，故意讓她魔氣侵體，毀了一身修為。

結果沒想到沈皎皎因禍得福，突破修行桎梏，一步躍至元嬰。

元嬰前，鮫人無男女之分，修煉至元嬰期的鮫人則可以選擇性別，原書裡的沈皎皎不知道是男主幹的壞事，反而對細心照顧她的男主產生了好感，心甘情願讓自己成為女人，啊不，女魚。

現在男主被我跟皎皎埋了，劇情失控，但還是以一種想不到的方式給圓了回來。

隻能說，劇情真強大。

修仙人長不知歲月，我實在懶得動彈，幹脆就原地開擺，等著女主自己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人都要麻了，沈皎皎才緩緩睜開眼。

她的眼睛變成了清澈的天藍色，額間有一小塊白色印記，整個人周身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差點喜極而泣，沈皎皎垂下眼眸，細長的手指撫摸著我因為替她擋刀留下的傷，她沙啞著嗓音開口：

「姐姐……我好想你。」

5.

她一開口，就把我酥到了。

聲音不再是以前的細軟，而是低沉微啞，有種朦朧不知雌雄的好聽。

我能理解，畢竟孩子長大了，總會有點變化。

而且我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皎皎，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呀？」

沈皎皎眼神閃爍，然後低著頭搖了搖，「我沒事，姐姐，你的傷怎麼樣了？」

「你別擔心，你姐姐我皮糙肉厚得很。」我情不自禁地去逗她，「倒是你，怎麼越長越細皮嫩肉了，姐姐回去就把你紅燒清蒸！」

沈皎皎耳朵尖開始泛紅，小聲嘀咕：「那……你記得放鹽，不放不好吃。」

草（一種草本植物），萌到我了。

開玩笑歸開玩笑，我不可能真把她吃了，等她調息好，我們相攜去尋找出口。

其間她的目光時不時定格在我的傷處。

我感到有些好笑：「我真沒事，實在不放心我把衣服脫了給你看？」

「不！不要！」沈皎皎露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十分抗拒且拒絕我的調戲。

我惆悵不已，崽大了就是不好逗。

在深淵徘徊了沒多久，沈皎皎一劍破陣，摟著我御劍飛天。

我隨口問了句：「皎皎，我們去哪兒啊？」

沈皎皎看了我一眼：「去尋仇。」

「……」

元嬰期了就是不一樣。

說話都硬氣了不少。

背刺我們的女人是一個小宗門的親傳弟子，我們不講武德，直接打到大本營，讓宗主把人交出來。

這個宗門的人出離憤怒，開始指責我們：

「你們為了一己私欲害了我們同門不說，竟然還想讓我們把師妹交出來，別做夢了！」

在他們東拼西湊的言論中，我終於弄明白了，敢情這女人回來汙蔑我們，說我們殺人奪寶，她命大逃過一劫。

我氣笑了，正要跟他們掰扯，皎皎攔住我：「姐姐，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幹什麼？直接全殺了。」

我承認你很霸氣，但是你是女主啊！

你崩人設了阿崽！

為了不讓這些蠢貨血濺三尺，我拋出了留影石，上面完完整整記錄了事情經過，還清晰地照出了那女人得意的嘴臉。

宗門眾人瞬間沉默。

我本來還想舌戰群儒，來個欲揚先抑，最後拿出留影石絕殺打臉，沒想到皎皎完全不給我發揮的機會。

唉。

怕他們還是不願意交人，我又火上澆油了一番：「這秘境裡的寶我一個都沒見著，約莫都被你們的好師妹給帶走了，怎麼，你們不知道？」

看著他們難看的臉色，我靠著皎皎神清氣爽。

女人很快就被帶了過來，她看見我們如同見了鬼，大概知道自己事情敗露了就想跑，沈皎皎瞬息過去擒住了她的手腕，反壓在地。

我慢悠悠走過去，活動了下筋骨：

「皎皎，還記不記得姐姐教過你什麼？」

沈皎皎看著我，我伸出右手，狠狠抽了那女人一巴掌。

然後緩緩開口：「傻 b 該抽就抽。」

抽完我就站在一旁，想看沈皎皎怎麼做。

沈皎皎幹脆利落卸了女人胳膊，把她儲物界的東西全給翻了出來。

沒翻出來之前，女人還在淚眼婆娑地向他們求救。

有幾個甚至都想衝上來，結果被人給攔住。

等他們看到地上那些散發著獨特氣息的靈植與寶物，都沉默了。

皎皎拿起一株靈植，眉眼冷淡：「我隻要這個，其餘的都跟我沒有關系，今日之事已了，告辭。」

絲毫不拖泥帶水，拉著我就離開了這裡。

我問她拿靈植有什麼用。

她笑了笑：「百靈草對你的傷勢有幫助。」

我不贊同地搖頭：「治傷的哪裡都可以找到，寶物卻很難得。」

沈皎皎：「這是裡頭最貴的。」

我：「拿得好，我就知道你的眼光一定不錯！」

她沒再說話，我忽然覺得有點無聊。

自從深淵一行，我能感覺得到，皎皎與我不甚親近了，甚至還有些隱隱抗拒，我不可避免地生起了一點憂慮。

皎皎不會到叛逆期了吧？

叛逆期的孩子怎麼哄啊？

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著，我們又走到了之前去過的秘林。

這時，一隻手從土裡鑽出，我嚇了一跳。

沈皎皎皺著眉把我往她身後拉，然後抽出了劍。

一張俊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眉心一跳。

真晦氣啊，怎麼男主還沒死？

6.

沈皎皎看著那張臉，攥緊了拳頭。

別說她，我看著肖似唐霄的臉，也想來兩拳。

唐釗從地裡艱難地爬出來，看見我們兩個，表情略顯迷茫：「我好像記得你們，你們……救了我？」

我們沉默了。

如果活埋算救的話。

他將這種沉默當成了默認，笑了笑：「你們認識我嗎？」

我們沒吭聲。

唐釗眼角耷拉下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記憶一片空白，就連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都忘了。」

失憶了？

我眼睛一亮，這不正中我下懷？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忽悠：「其實，我們認識你。」

「當真？」唐釗激動起來，「那你可知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你是我們村村東頭的唐二牛，小名二傻子，因為跟家裡鬧掰了離家出走，二牛啊，我勸你別回去，你家裡人老早就想把你賣了。」

「原來如此……」被迫成為二牛的唐釗露出倔強的神情，「既然他們țűₛ不義，那我也不必把他們當成家人！」

我心滿意足地看著唐釗被我忽悠瘸了。

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沈皎皎臉色變得難看，她委委屈屈地小聲對我說：「你當初就是想把我賣給他嗎？」

我：「……」

妹妹，這麼久遠的事情了，你怎麼還記著。

我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打算回宗再安撫她，現在我隨口敷衍了唐二牛兩句，就準備離開。

唐二牛叫住了我：「姑娘且慢。」

「嗯？」

「如今我孑然一身，相識的也就二位，望姑娘不嫌棄，能讓我跟著你們。」唐二牛說完臉紅了紅，「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些冒昧，可……我無處可去。」

我做決定一般都是跟著沈皎皎，所以我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了她，眼神詢問：「同意嗎？」

沈皎皎也不知道是走神了還是根本不在意，隨口就答應了。

我一陣心酸。

男Ṱú₅女主愛情定律還是有點作用，以往皎皎看到這種貼上門的人都是直接打走。

三人心思各異，一同踏上了回宗之旅。

唐二牛身負魔族血脈，我必不可能讓他去其他峰主底下當弟子，所以皎皎峰有了第三個人。

清潔工唐二牛。

男主幫我打掃衛生，女主是我姐妹，某種意義上，我已經成為了人生贏家。

沈皎皎一回來就閉關去了，找不到一點跟她談心的機會。

我仰天長嘆，養崽好難，養叛逆期的崽更難。

唐二牛拿著掃把平靜地從我身邊經過，我叫住了他：「二牛，你說，我送什麼東西皎皎才會開心？」

畢竟是男主，撩妹的手段總有一點吧？

唐二牛眼神古井無波：「不知道，如果我是女的，我可能就知道了。」

我：「……」

大意了，忘了他不是唐釗，而是失憶二牛。

我隻得把目光放到擁有眾多女弟子的巨源峰。

「行峰主，好久不見啊。」我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行止面色不善：「你來幹什麼？」

我真誠發言：「想來討教一下送女孩子禮物送什麼最好？」

「我又不是女人，問我幹什麼？」

我驚訝：「怎麼可能，你長得就挺母的。」

「……」

行止怒了，抽劍指我：「顧青青，你別欺人太甚！」

我的便宜爹剛好過來找行止，看見這一幕，皺了皺眉。

有靠山不用白不用。

我：「爹爹你看他~」

便宜爹很上道：「行止，你跟小丫頭計較什麼？」

行止忍無可忍，生生掰斷了劍柄。

我們父女倆瞬間噤聲，默默離開。

聽說我們前腳剛走，行止後腳就給峰中弟子下了令，不準放我進去。

還在峰門旁邊豎了個牌子。

顧青青與狗不得入內。

我撇了撇嘴，內心毫無波瀾，他的攻擊性有待提升。

最後我煩遍了宗門上下所有人，終於知道該送什麼了。

送裙子。

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拒絕漂亮裙子。

我拿著這些年皎皎偷偷攢的珍珠跑到山下給她定制了一條月牙白的袄裙，等她出關，一定會很開心。

冬旬至，沈皎皎閉關的洞府傳出聲響，我特意帶著裙子去接她，洞府的禁制被撤下，一道修長的人影緩步而出。

我揚起笑容：「皎皎！」

來人應了聲，而後在我面前站定。

沈皎皎墨發隨意披散，天藍色的瞳孔比以往更為清亮，她的個子蹿了一大截，比我高出一個半頭。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好像……看到了喉結。

我震驚地後退了三步，沈皎皎瞧見我的動作，眸光一暗，語氣頗為委屈：「姐姐，就這麼怕我？」

「不是……」我思緒紛雜，心情沉重地舉起了裙子，「敗家了，早知道你會變男人我就不拿你私房錢給你買裙子了。」

沈皎皎：「……」

「姐姐你啊可真是……」沈皎皎扶額失笑，「一點都沒變過。」

說心裡完全沒有波動那是不可能的，自己養了這麼久的妹妹突然變男的了，擱誰身上受得了？

但我不能傷他的心。

我開始瘋狂回憶之前對他的教育方針。

感覺沒什麼問題。

所以根據我福爾摩斯顧的推斷。

我覺得，他一定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很好，這下徹底偏離了劇情，我再也不用擔心他被廢物男主 PUA。

沈皎皎那種朦朧的美感在他變成男人之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風明月般的氣質。

看起來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人。

回去的路上，我有意慢他幾步，然後看著他的背影發怔。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避免失落起來，就像你明明想養大一盆綠蘿，它卻長成了卷心菜。

「姐姐？」沈皎皎停下腳步，轉頭看我，「你怎麼了？」

我笑了笑，走過去拉起他的手：

「沒什麼，就是感慨你長大了。」

沈皎皎反握住我的手，掌心冰涼：

「我永遠都是姐姐的沈皎皎。」

7.

沈皎皎最近有點奇怪。

具體表現在，時不時找唐二牛的碴兒。

還把我拉過去評理：「姐姐，他地都掃不幹淨。」

唐二牛無語片刻，才開口：「你拿劍把樹上葉子打下來的時候，顧姑娘就在不遠處。」

沈皎皎：「……」

我忍笑扭頭，生怕自己笑出了聲。

沈皎皎聲音幽幽，滿含哀怨：「姐姐，你在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