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是你？」兩道聲音又異口同聲道。

我驚訝地瞅見蔡敏臉上的淚痕。

愣了一瞬，我捧腹大笑道：「哈哈哈你竟然躲起來悄悄哭？」

蔡敏神色惱怒，「你別多想，不是因為你。」

我靈光的腦瓜子一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不是因為~我~」

蔡敏狠狠點頭。

不信。

就是因為我。

好奇了。

因為我什麼呢？

「你在想什麼呢？」蔡敏跺了跺腳，「都說不是因為你了。」

「啊對對對。」我敷衍地點頭。

蔡敏驕傲地挺直背，轉身回訓練室。

我忽然問道：「你不會是因為我和你拿了一個等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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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敏今天依舊拿的 B。

導師說不知怎麼總感覺她整個人很擰巴，就先給 B 吧。

而我，也拿的 B。

蔡敏回頭，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

她又站回我身前，抬著下巴。

「你什麼檔次，配和我一個等級嗎？」

我一拍手，「說中了。」

哪想到話一落，蔡敏的眼淚唰唰掉下來。

她一邊抹淚，一邊罵我。

「憑什麼大家都喜歡你！

「你的存在玷汙了這個舞臺！

「明明你那麼菜，也好意思拿 B？

「你知道我拿這個 B 花了多少年嗎？」

一邊罵又一邊哭得更狠。

我手足無措起來。

驕傲的蔡敏我見過。

刻薄的蔡敏我也見過。

唯獨沒見過，脆弱的蔡敏。

17

蔡敏一直是我在這裡最不喜歡的人。

因為她說話難聽。

像個小炮仗。

但不可否認，她真的特別認真特別努力。

對待唱跳，她總是精益求精。

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有一次，我記得她廢寢忘食地練到暈倒。

重重地摔在地上。

都沒有哭。

而現在，她哭得那麼傷心。

我莫名不是滋味。

掏了掏口袋，我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嗯……是我上廁所剩下的紙。

不告訴她了吧。

免得她更傷心。

「誰要你可憐我！」蔡敏拍開我的手，用手背擦著眼淚。

我看著薄薄的一張紙旋轉著落在地上。

「那是我最後一張紙。」我不確定道，「你真的不要嗎？」

「不要！」蔡敏說得斬釘截鐵。

「可是……你流鼻涕了耶。」

眼見著蔡敏表情龜裂，我趕緊掏出真正的最後一張紙。

「吶。」我遞過去，「騙你的，這才是最後一張。」

猶豫幾秒，蔡敏別扭地接過去擤鼻涕。

「我從來不是你的對手，你不必因為我難過。」

我抿著唇，最後拍了拍她的肩。

「你會成功的。

「你想要的，都會得到。

「因為你值得。」

蔡敏身子一僵。

「別以為你這樣我就不討厭你了。」

「不巧，我也討厭你。」

我轉過身，揮了揮手。

「所以，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

「這樣我們才有力氣作對。」

18

公布排名的日子來了。

大家忐忑又期待。

除了我。

我知道網友們不會放我走的。

所以上次拉票我都直接棄權。

陳哥從後面開始念。

一大串名字念完後，大家已經哭成一片。

「這裡的舞臺雖然結束了，但你們的人生擁有更大的舞臺。」

陳哥百感交集地祝福。

「你們都會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大家哭著點頭。

我主動地去擁抱淘汰的女孩們。

一股不舍彌漫在心間。

經過兩次公演，大家都有感情了。

可是，再不舍也有離別時。

「我們走啦。」她們揮著手告別，向外走去。

忽然，一個女孩回頭大喊。

「我出去了也會繼續追夢的！頂峰相見！」

一個又一個的女孩開始回頭大喊，眼眶泛著紅。

「頂峰相見！」

留下來的女孩們揮舞著手回應。

「都要加油！！我們頂峰相見！！」

我忍不住嗚嗚大哭。

被這種氛圍深深感動著。

「餘闲，你哭是因為沒走成嗎？」陳哥笑著活躍氣氛。

「一部分是啦。」我擦著淚，「但更大的部分是感動啊！！」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破音了。

大家善意地笑開。

【這就是我喜歡這個節目的原因！】

【女孩子們真的好棒啊！】

【姐妹們，我們現實生活中也要努力呀~】

【頂峰相見！！】

一條一條彈幕閃過。

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

但心中都有被溫暖包裹。

19

時間悄然而過。

其間又淘汰了一輪。

我眼見著人越來越少。

亮著燈的練習室有時候在黑夜中都顯得寂寥了些。

「走吧。」唐甜招呼著我們。

一路來，我一直跟唐甜在一起。

身邊的隊友倒是換了又換。

路過蔡敏的訓練室。

蔡敏還在揮汗如雨，專心地對著鏡子扣動作。

沒有對我白眼。

「她突然不衝我翻白眼了，我走這條路還有點不習慣。」我摸著鼻子感嘆。

唐甜若有所思，「感覺最近蔡敏變化很大啊。」

「怎麼說……」她思考道，「好像整個人舒展了。」

這一點，三公時導師也誇過蔡敏。

說原來總感覺蔡敏擰巴著自己，現在卻感覺她在變好。

「可能是看開了吧。」我隨口道。

「也是。」唐甜點頭，「她很努力，但是太緊張了，不僅緊張自己還緊張別人。」

「有時候重點很容易跑偏，喜歡拿自己和別人比。」

「使勁是好的，但往哪裡使勁可能更重要，否則就會帶來反效果。」

「學到了。」我笑著挽住唐甜，「你可真是我的人生導師。」

我不知道，在我們走後。

蔡敏隔著玻璃看了眼原本我們在的位置。

嘴角勾起一個小弧度。

隨即又投入訓練。

很快，四公淘汰來了。

20

陳哥念完淘汰名單，心情復雜。

「經歷了兩個月，我們留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少，突然很懷念以前嘰嘰喳喳的熱鬧場面。」

現在隻剩了十幾個人。

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感傷。

「下一次，就是成團之夜了，你們剩下的人角逐出七個成團席位。

「不管怎樣，都祝你們好運！」

陳哥話一落。

大家神色都緊繃了起來，眼神中越發堅毅。

蔡敏看著就在自己附近的淘汰線，忍不住身子抖了抖。

心驚膽跳。

我內心莫名難受。

之後，所有人都铆足了一股勁。

拿到成團位，這是所有人的夢想。

連帶著我都拼命訓練。

不為別的，隻為第一的小組可以率先獲得成團位。

我要讓我的隊友站在那個位置上。

「餘闲，來到這裡這麼久，你的想法有變過嗎？」

採訪時陳哥問我：「你現在想成團嗎？」

我果斷地搖頭。

對著鏡頭，我嚴肅地叮囑粉絲。

「鹹魚粉們，我是餘闲。」

「成團之夜的投票，請記住千萬不要把我送上成團位。」

「成團從來不是我的夢想, 但卻是其他人的夢想。」

「我不能侵佔別人實現夢想的機會。」

說完，我站起來鞠了一躬。

「真的很感謝大家的喜歡！能遇見大家是我的幸運！」

看到彈幕上粉絲們乖乖答應。

我感動地指給陳哥看，「這還是我的粉絲第一次聽我的話。」

【崽子真的好容易滿足啊。】

【第一次見到這麼卑微的正主，我做粉出息了。】

鹹魚粉們哈哈大笑。

21

排練時出了點意外。

我摔傷了腿。

「這個會影響我跳舞嗎？」我擔心地問醫生。

「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劇烈運動。」醫生回答。

她一走, 我就哀號道。

「我對不起你們。」

因為愧疚, 我眼眶有些泛紅。

唐甜揉著我的腦袋, 「說什麼呢？」

其他隊友也是點頭安慰我。

我嗚嗚撲進唐甜懷裡。

「你們怎麼這麼好啊。」

後來，因為我不能參加訓練。

我隻能花更多的心力去彌補。

哪怕腳不能怎麼動，我的上半身也在努力練習。

每天都在跟著錄音一遍一遍唱歌和動作。

所有的歌詞和舞蹈在我腦海裡復習了千萬遍。

唐甜還笑我，說我以前還想著裝病退賽。

現在真病了卻從來不曾放棄。

我以前想退賽是真的。

可是，這群女孩們，教會了我什麼叫堅持。

我沒有夢想。

卻參與著她們的夢想。

我充滿幹勁地唱歌。

忽然, 門開了一道小縫隙。

但是又沒有人進來。

我納悶地瞥著門口。

很久，蔡敏一臉別扭地走了進來。

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怎麼了？」我疑惑問。

「這個給你。」她快速地把保溫桶遞過來。

一雙眼睛盯在地上，耳朵不好意思地紅著。

「你給我送排骨湯？」我拆開看了看，驚奇道。

「我隻是不想你拖累隊伍。」她傲嬌地說。

「可是我的隊伍是你們的競爭對手啊。」

她揚起下巴，「哼，我不怕競爭，我們堂堂正正來比賽。」

我心裡一暖。

「謝謝你啊。」

她的身子僵硬住，強撐道：「我又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舞臺。」

「啊對對對，為了舞臺。」我帶著笑復述。

蔡敏跺了跺腳走了。

【這是蔡敏親手做的骨頭湯。】

【餘闲再討厭蔡敏都會在她哭的時候遞紙, 蔡敏再討厭餘闲都會在她受傷的時候送湯。】

【女孩子們真的太美好啦！】

【這個世界離了女孩子就沒法運轉！！】

網友們在網上感慨。

22

成團之夜。

蔡敏組依舊在我們前面。

她們整齊劃一, 朝氣蓬勃。

結束時，導師們點評蔡敏。

「你的實力完全可以成團了。」

「恭喜你，拿到 A。」

蔡敏潸然淚下。

「謝謝導師們, 謝謝觀眾們, 我已經很滿意自己了。」

「不管最終成不成團, 我都永遠不會放棄！」

我真心地為她鼓掌。

輪到我們上場時。

「你沒事嗎？」唐甜擔心地看著我的腿, 「如果不能跳不要逞強噢。」

「怎麼？你們嫌棄我拖後腿？」我環胸佯裝生氣。

隊友們笑道：「怎麼會呢！我們是在關心你啊！」

我開心地晃著腦袋。

「沒事啦，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嘛。」

腿好了很多後, 我也有跟著隊友一起訓練。

沒什麼大的毛病。

站上舞臺的那刻，我感受到一種強烈的靈魂共振。

我徹底地享受舞臺。

在大家的歡呼中調皮地召喚互動。

「來跟我一起唱~」

一首曲子結束。

陳哥感嘆道：「你們好像越來越耀眼了！」

他提到我，「餘闲, 你知道嗎？你在發光欸！」

我拿起話筒笑著看向隊友。

「如果我身上閃著一些光芒，那絕對是這群女孩們的光照在了我身上。」

場下的鹹魚粉大喊。

「餘闲！你本來就在發光啊！」

「謝謝！謝謝大家！」

我熱淚盈眶地鞠躬致謝。

23

最後的最後。

唐甜和蔡敏都成團了。

「謝謝你。」蔡敏來到我身邊，「如果不是你, 我可能沒有機會成團。」

她剛好是第七名。

而我第八名。

我搖頭否認。

「我說了你會成功的。」

「因為你值得。」

「這絕不是因為我。」

蔡敏笑了笑，沒再說話。

明明成團七個人, 我也還站在臺上。

「怎麼都成團了, 還不放我走啊？」我裝作抱怨道。

陳哥笑著說：「你再等等, 馬上就下班了。」

我立馬變笑臉。

鹹魚粉們在網上發彈幕。

【餘闲終於快下班了！】

【她的臉都快笑爛了哈哈！】

【嚶~突然舍不得她！】

聽到陳哥給我報的彈幕。

我不以為意地揮手。

「欸？我隻是沒成團，又不是噶了。」

【別搞笑了吧，這是來參加女團的？】

「（「」【餘闲總有本事讓人笑起來。】

陳哥讓我說一段結束感言。

我想了想。

「其實一開始我還挺不願意來的，但是來了之後我收獲了很好的友誼。

「而且在她們的鼓勵下, 我克服了很多困難，完成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雖然我還是很迷茫，但是又好像找到了一點點方向。」

我捏起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我希望以後，我也能為喜愛的事情全心投入, 在自己人生的舞臺上閃閃發光。」

「你一定會的！」大家齊齊喊著。

我燦爛地笑，大聲回應。

「我會永遠記住這個盛夏！

「永遠記住大家為了夢想拼盡全力的模樣！

「所有女孩們，請一直走花路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