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天過後，我回了學校，辦理了休學。

背著畫板，踏上了旅程。

山川，河流，極光，雪山，許澤，我每一樣都要畫給你看。

我同意了許澤的微信好友申請。

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會給他發消息。

路上畫的每一幅畫，我都會拍下來發到他的微信上，我堅信他一定能看到。

一年又一年，我走了好多地方。

畫了好多畫。

我的最後一站是雪山，漫天的大雪。

當時有人警告我，說現在上去很危險，得等雪停了才能上。

我執意背著畫板上去了，我想，死了才好，活著才更辛苦。

當我畫好後，想要收畫板的時候，前方發生了雪崩，我沒躲，最後，大雪封了山。

而我的手機，停在了我與許澤的微信界面上，上面的最新消息，是我畫的雪山。

16

我以為我死了，可當我睜開眼，我發現我在棉城的公寓裡。

穿著我最喜歡的那套草莓睡裙，愣愣地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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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鍾的噠噠聲，每一下都像敲在我心上。

突然，外面傳來了幾個男生的說笑聲。

我顧不得穿鞋，直接跳下床跑出去。

門一開，我與雙手插兜走在幾個男生最中間的許澤撞了個正著。

許澤沒動，調笑聲從頭頂響起：「碰瓷？」

熟悉的聲音，是許澤，活著的許澤啊。

我還在愣神之際，許澤將我扶正，吊兒郎當的開口：「站穩，哥才打了球，有汗。」

說著，就側過身要走。

而他的鎖骨處，沒有紋身，沒有那個像花的小禾苗。

我愣在原地，許澤沒有重生？所以，上一世的許澤真的死了嗎？

周圍的男生開始起哄：「喲，新來的妹妹？以前沒見過。」

「這怕是看上我們許哥了？咱許哥真有魅力，又來一個。」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進屋。

男生還在起哄，本要開門的許澤突然踹了起哄的男生一腳。

「瞎他媽亂起什麼哄？」

然後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不知怎的，嘆了口氣，問我：「怎麼不穿鞋？」

一直情緒緊繃的我，聽到這句話，眼睛不受控的紅了。

一群男生看我要哭不哭的樣子，都亂了陣腳。

我卻直直盯著站在中間的許澤，竭力控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許澤站在幾個男生中央，好看的眉皺了一下，眼裡有不解。

我笑了下，朝意氣風發的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洛小禾，我來棉城了。」

正文完

番外：許澤篇

1

我比誰都惜命，但沒想到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同一個結局。

洛小禾，比我想象得要重要得多。

我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栽得這麼深。

這個世界少有我感興趣的事，所以當我發現這個小姑娘的時候，我真的很新奇，感覺好像我的人生又有了盼頭。

我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但事情在有一天發生了變化。

隔壁不知道從何時搬來了個小姑娘，比我小三歲，乖得讓人心痒。

我遇見她好幾次了，但她好像挺怕我的，估計是聽了樓下大姨的碎嘴。

2

我也不知道什麼心理，總是有意無意地在陽臺上觀察她。

她很喜歡坐在小區的公園裡寫生，從陽臺看下去，剛好能看見。

她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畫好了就會在公園裡隨手送出去。

我在陽臺上抽著煙，看著她送了好多畫。

有一天，鬼使神差的，我叫住了她。

她驚恐地抬頭，我吐了口煙圈，笑得痞氣：「喂，送我一幅唄，看你好幾天了。」

誰知，她沒搭理我，徑直背著自己的畫板走了。

從那以後，小姑娘再也沒去公園寫生了。

我當時想，膽子可真小。

可有一天，我打開門，門口不知何時放了一幅畫。

背面是一串娟秀的字體：你要的畫，那天沒有多的畫，所以我走了，抱歉。

我拿在手上看，看著看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踏馬乖啊。

我抬頭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怎麼辦？這下我好像更不可能放棄得了了。

3

隻是我太慫了，大家都說我誰都不放在眼裡，無法無天。

但其實我慫到連和小姑娘主動認識一下我都不敢貿然行動，怕嚇著她。

其實也沒事，她怕我，我不靠近便是，反正我一個人也習慣了。

但就是這麼慫，讓我錯失了認識她的機會。

以至於，她被困大火時，我衝進去救她，她看見我的第一眼，眼裡全是驚訝。

或許她也想不通，沒見幾面的鄰居怎麼會這般不要命地去救她？

我對於她來說，隻不過是住在隔壁的陌生人，還喜歡打架。

和她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她避之不及。

我和她最後都死在了大火裡，火勢太大，我與她都沒跑得出去。

我閉眼的最後一刻在想什麼呢？

在想，溫度這麼高，她會不會痛？

4

我以為，這是我與她故事的結束，但沒想到，老天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回到了她搬來棉城的那一年。

這一年，我調查了很多事，也推敲了很多遍，終於知道上一世她家發生了什麼事。

我還親自在自己的鎖骨處紋了個禾苗的紋身，周圍的人都笑我這紋身四不像。

我當時輕嗤一聲：「你們懂個屁。」

我去認識了她的父親，提醒了他小心身邊人，許多事應驗後，他開始信任我，說洛氏的事他一定會處理好，但希望洛小禾去了棉城我可以照顧一下。

我當時將桌上的酒喝完，笑了一下，告訴他，我比誰都在乎洛小禾的安全。

這一世，我不會再當慫包，我要主動去認識她，把她保護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所以，洛小禾到棉城那一天，我按上一世的軌跡，本應該在球場打球，但這一世，我算著時間，往小區跑。

身邊的兄弟以為我發生了大事，也跟著我跑。

「許哥，咋了？出啥事了？」

我一個勁兒地往前衝，也不回他們的話。

當我趕到小區的時候，正好看到剛過拐角的她。

我停下，叫了身邊的一個人：「去，把前面那班電梯給攔下。」

朋友一臉懵逼：「啊？許哥為啥啊？」

我踹了他一腳：「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錯了許哥。」

朋友衝過去攔電梯，而我，理了理衣服，平復著呼吸，裝著很隨意的樣子慢慢走進去。

我主動向她搭了話，天知道，當時我有多緊張。

可效果好像並不好，她竟然比上一世還要怕我。

該死，都怪我這破名聲。

早知道就不和樓下大姨的兒子打架了，該把他毒啞，讓他告不了狀。

後來我又想，要不去給他陪個不是，讓他去叫他媽給我說幾句好話。

不然小姑娘這麼怕我，我真難受，想靠近又怕嚇著她。

這一世，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希望她平平安安。

5

好奇怪，明明我和她說到底也沒什麼交際，我也不知道究竟何時栽得這麼深。

我就希望她好，我就喜歡看她笑，即使那笑一次也不是給我的。

但我真的好喜歡她。

可我真沒用，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小姑娘眼眶紅紅地給我說她想回家看看時，我明明都知道那裡有危險，可看著她傷心的樣子我好像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想著，那就去吧，我把她跟緊了，一定保護好她。

可一定這個詞，太難做到。

事情彎彎繞繞，還是按著上一世發展了。

當我得知她去了上一世那個工廠時，我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一再叫自己冷靜，告訴自己，我不能失去她。

我在工廠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好好地站在那裡，與那些想害她的人對峙。

我當時想，傻丫頭何時才能知道這社會的險惡。

6

為了讓她放心離開，我很隨意地點了根煙，裝作很輕松的樣子告訴她這裡有我搞定。

但其實, 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對面的人都是一些已經瘋狂了的人, 而我也沒有他們犯罪的證據，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明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不會有人相信重生，他們隻會覺得我是瘋子。

可這些我都實實在在經歷了一次。

小姑娘很信任我, 對我說小心。

但她不知道，我看她的每一眼都是最後一眼，我已經做好了和這些人同歸於盡的準備。

我要深深地把她記住，我怕我去了另一邊, 會把她忘記, 下一世, 我還想遇見她。

當大火開始燃起來的時候，我死死扣住門。

最後一刻我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太好了，我的那個姑娘。

這一世, 可以平平安安了。

番外 2：最後結局（許澤視角）

我叫許澤，不是私生子。

但大家都說我是, 我怎麼會是私生子呢？我隻不過是親生父母都不希望我活著罷了。

我的妹妹因為我的疏忽，死在了遊泳池裡, 那一年她才 5 歲, 我 6 歲。

他們覺得我的妹妹是被我害死的, 我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界上。

可他們不知道，活著的我比死去的妹妹更難受。

但我不能死, 因為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妹妹 5 歲生日許的願望是希望哥哥平平安安。

所以我不能死, 我要活得好好的，我要比誰都惜命。

他們其中一個人摁了 13 層，我便以為他們都是 13 層。

「好在」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我本來活得挺麻木的，但隔壁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個小姑娘，有點乖，對誰都笑得很甜。

我覺得我有點喜歡她。

但，我的名聲太差了，我覺得她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人靠近。

於是, 我慫得一批。

可有一天，有一天啊, 那個小姑娘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來抱住了我, 當著很多人的面。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才打了球, 流了汗身上一定不好聞。

便下意識推開她。

可小姑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我，我一下又開始自責剛剛是不是兇到她了。

我注意到她沒穿鞋子的腳，她是做噩夢了嗎？

猶豫再三, 我還是沒忍住問了句：「怎麼不穿鞋？」

誰知因為這句話, 小姑娘好像更委屈了。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小姑娘突然向我伸出手，聲音軟軟的：「你好，我叫洛小禾, 我來棉城了。」

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當時在想什麼呢？

在想，原來她叫洛小禾啊。

好乖，跟小禾苗一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