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愜善於偽裝，前世我跟他走後，在回京的路上他做足了表面功夫。

我對他漸漸放下防備，卻在踏入攝政王府時，被趙愜手下控制，我的笛子也被奪走。

我天賦其實一直都比宋晴好。

可在族裡我從不受重視，高階蠱術我根本接觸不到。

我還無法脫離笛子，直接召出蠱蟲來。

沒有笛子，我直接被關到了攝政王府的暗室內。

暗室有好幾間。

有一間裡面全是毒蟲蛇蠍。

對常人是折磨，對我卻是錦上添花。

趙愜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叫人將我帶去了空無一物的暗室裡。

他叫人拿上了刑具，將鉤子插進我手腕裡，又套住我的腳，讓我無法逃脫。

他每日叫人來放我心頭血，喂他飲之。

隻因他聽信了傳說。

傳說喝了苗疆聖女的心頭血，不僅百毒不侵，還能長生不老。

可世人不知，聖女的血能百毒不侵，是因為被毒蟲吸食，毒素浸滿全身。

活下來了，則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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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不下來，便沒有了。

我和宋晴是整個南疆最後的兩個聖女。

我的資質在他們眼中平平無奇，無人在意我。

而宋晴眾星捧月，爹娘疼愛，根本無人考慮要她走這步險棋。

我七歲那年，父母將我推下崖底，是真的想殺死我。

他們心知肚明宋晴不如我。

可他們寧願保住宋晴這個廢物，也不要我。

畢竟聖女，隻需要一個就夠了。

我被推下崖底，毒蟲紛紛爬到我身上吸食我的血。

毒性流入我體內，若無意外，我本該死的。

可我在崖底找到了一株我從未見過的野草。

我嚼碎吞服了下去，活了過來。

我從此百毒不侵。

趙愜並不知曉，聖女的血可以救人，也可以毒人。

他每天叫人來取我一滴心頭血，我卻刻意讓刀插得深了些，流了好多血。

他並不在意，以為多多益善，全都喝了下去。

可世間萬物，物極必反。

我喂食了他整整一個多月。

在第二個月的十五之夜，他身上的毒發作了。

他疼得不斷嘶吼，那嘶吼聲響徹攝政王府。

宮裡的太醫看了一通也看不出問題。

他明白了過來，叫人將我帶到了他面前。

「宋昭，是你。」

我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這個毒隻能我來解。

「我的條件很簡單，將我的枷鎖取掉，好吃好喝地供著我，封我為王妃，你所受到的尊重，我也要佔一份。

「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你已經看見了我的本事了。

「你若不願，那便殺了我吧。」

趙愜不信邪，重金尋找大夫為他治病。

他忙活了半個多月，每夜痛得死去活來。

他最終毫無辦法，隻能叫人恭恭敬敬地將我請了過去。

他向皇帝求了賜婚，娶我為妃。

讓一群人跪在我的面前，高喊攝政王妃。

我信守承諾，為他解了毒。

順帶又給他下了另一道毒。

他登上皇位後，覺得我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本想一劍殺掉我。

我卻喚醒了他體內的蠱蟲。

他這才知道被我擺了一道，隻能受制於我。

這一次，宋晴代替了我去了京城。

我能逆境翻盤，不代表宋晴也可以。

6

我開始天天閉關，翻閱書籍練蠱。

等我出來時，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其實我早就可以出關，隻是我那對父母，沒少跑過來鬧事。

他們想要趙愜給的那兩箱財寶。

我懶得應付，交給了長老們處理。

他們在聖女殿鬧了兩個多月，被長老帶走後，再也沒出現了。

我倒是能想到他們的結局。

長老殿的人是除了聖女之外，最受族人尊敬的人。

他們傲慢不可一世，對於不服從的族人，向來都是抓去當試毒品的。

我那爹娘，顯然是仗著自己是聖女的父母，以為自己可以橫行霸道了。

我對他們的遭遇並不覺得痛惜。

連著兩世，他們都沒將我視為他們的孩子。

哪怕這一次我成為了唯一的聖女，他們想的也隻是索取自己的利益。

我出關後，便召集了長老們。

「我要出去一趟，這段時間就麻煩各位長老多操下心了。」

大長老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其他長老低聲交談。

陳長老則獨善其身，閉著眼不搭理旁人。

我輕輕冷笑，附近的蛇蠍全都爬了進來。

長老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掏出了各自的笛子。

大長老阻止了他們。

「聖女，你已經能隨意操控毒蟲了？」

我笑著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怎麼，我說我要出去一趟，你們便這麼不情願？有意見？說來聽聽。

「我倒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做什麼，還得經過你們的允許才可以。」

我冷了冷臉，蛇蠍離他們更近了一步。

「這些都是未馴服的毒蟲，發起瘋來會怎麼樣，我可不清楚。

「不如你們試試？」

有幾個膽小的長老嚇得屁滾尿流，紛紛跪在地上求饒。

我看向大長老，等著她發話。

大長老抿了抿嘴，最終跪在了地上。

「全憑，聖女做主。」

我開心地笑了，那群毒蟲也漸漸地退出了屋子。

「寨內的事，就全權由大長老與陳長老一同負責吧。」

我說完，便光明正大地離開了聖女殿。

經歷了一世，我早已明白。

韜光養晦雖是必要，可在有些時候，也要顯露一下，才能壓制那些自以為是的人。

7

我離開寨子後，沒有前往京城，而是去到了黔州城。

前世皇帝微服出巡時突發癲疾，心智喪失，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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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愜便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勇挑重擔，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可隻有我最清楚，趙愜這皇帝是怎麼來的。

他見識到了我的手段後，便開始策劃。

他將皇帝趙靖哄騙到了黔州城，命令我給趙靖下蠱。

我不願意，他卻偷偷將我的蠱蟲全都用在了趙靖身上。

幾隻蠱蟲在趙靖體中互相爭鬥。

沒把趙靖毒死，但是毒傻了。

趙愜很滿意這個結果，又煽動輿論，成功篡位。

趙愜很謹慎，不願在京城直接動手，怕被人察覺。

而黔州城荒蠻，人煙稀少，天高皇帝遠。

就算再來一次，趙愜也會選擇這裡的。

宋晴雖然蠱術不精，但是基本的召喚她還是做得到的。

我等了幾天，便在酒樓裡等到了趙愜趙靖等人。

宋晴腳步緩慢地跟在趙愜身後。

說實話，我第一眼沒有認出她來。

與離開時的粉妝玉砌不同，此時的宋晴弱不禁風，骨瘦如柴。

或許是因為長久未見到陽光，她的皮膚蒼白得駭人。

宋晴神情木然，全然沒有注意到我。

看來這段時間，她過得很不好。

當初她那句要當皇後的話，定會引起趙愜的懷疑。

按照趙愜的性子，哪怕是宋晴說出前世之事，他也不會相信。

反倒會加倍折磨宋晴。

就是不知道這幾個月，宋晴被折磨到什麼地步了。

不過無妨，等我後面跟著他們入京，便能打聽到了。

8

趙靖一行人入住酒樓沒多久就出去了。

到了飯點才回來。

我算準了時間，在他們上樓的時候撞在了趙靖身上。

「抱歉。」

我慢慢抬起頭，故作驚訝地看向宋晴。

「妹妹？妹妹，你怎麼在這裡啊！

「你上次不是說成親了便會請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宴麼，為何這麼久都沒有動靜？」

宋晴呆滯地抬起頭，看見是我後，眼中迸發出怒意。

「宋昭！你怎麼在這裡！」

趙靖在我倆身上打量了一下，笑了笑。

「原來是宋姑娘的姐姐嗎？姑娘不妨跟我們一起用餐，我看你們也許久未見了。」

我看向趙愜，笑了笑，詢問他道：「可以嗎？」

趙愜不悅地蹙了蹙眉，徑直走上了樓。

宋晴一個哆嗦，嚇得小跑著跟了上去。

我輕輕勾了勾嘴角，看向趙靖。

「公子，那我就打擾你們了。」

我與趙靖走進雅間，趙愜已經和宋晴坐下了。

我徑直坐到了宋晴對面。

「妹妹怎麼看著這麼虛弱了，這才短短三個多月未見，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不會是受什麼虐待了吧？」

宋晴身子抖了抖，看了眼趙愜，慌亂地低下頭。

趙靖坐到了我身旁，笑著問道：「宋姑娘，你跟你妹妹已經分開了三月之久嗎？」

我眯了眯眼，看向趙愜。

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那是看著獵物的眼神。

看來，他又注意到我了。

我回頭衝趙靖笑了笑：「對啊，三個月前，攝……趙公子來我們這，求娶的我妹妹宋晴。」

趙靖聽後，眼神一黯，淡淡地看著趙愜。

我看向趙愜，故意警告他：

「趙公子，你要是對我妹妹不好，我可是會領著全族人來向你討個公道的哦。」

宋晴一聽，猛地抬起頭看向我，激動得淚流滿面。

「姐姐，我……」

她剛開口，趙愜便按住了她。

我低頭輕輕笑了笑。

宋晴這個傻子，就她剛才這番舉動，晚上又有得受了。

不過也不怪她，她從小嬌生慣養。

遭遇了非人的對待，我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能讓她慌不擇路。

場上一時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幾人各懷心事。

最後還是趙靖緩解了尷尬。

他笑了笑：「宋姑娘，你餓了吧。來人，上菜。」

趙愜抿了抿嘴，緩緩起身。

「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趙靖沒有搭理他，一味地拉著我聊些家常。

趙愜譏諷一笑，甩了甩衣袖，直接一把拉起了宋晴，往外走去。

等他們走開後，我掏出顆藥丸，丟給了趙靖。

「宋姑娘，這是何意？」

我看向他，笑而不語。

趙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直接將藥丸吞了下去。

我冁然而笑。

前世我與趙靖接觸並不多，對他並不是很了解。

不過看來還是有點能力，不是宋晴那樣的草包。

不然趙愜也不會如此謹慎行事。

9

我和趙靖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吃著菜。

沒一會兒，我便聽見了宋晴的笛子聲。

我放下碗筷，安靜地等待著。

不久後，宋晴便操控著蟲群走了進來。

我輕輕一瞥，笑了。

宋晴的實力又下降了。

竟然隻能操控住一堆小蟲，連條蛇都喚不出來了。

趙靖臉色慘白，卻還是擋在了我面前。

「宋姑娘，小心。」

我輕聲一笑，推開了他。

「宋晴，你在做什麼？」

宋晴輕輕放下笛子，不停地喘著粗氣。

看來光是這樣，她的身體都快承受不住了。

「宋昭，你……你別多事！」

呵，我來，就是為了攪渾水的。

我心中默念，很快我的蠱蟲從外面爬了進來。

宋晴看見為首的蛇王，止不住地尖叫，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