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來他們離婚了，各自組成新的家庭。

連「很少」也沒有了。

姥姥去世後，我沒了親人，自此開始一個人生活。

但是穿書後，我有了系統。

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總歸有個人說話解悶，我一點也不孤單。

可顧塵除了我好像沒有別人了。

我第一次產生了要留在這裡的想法。

系統卻說：「按照規定，宿主必須回到原世界。」

我失望地低下了頭。

「不過——

「誰讓我和宿主投緣呢，那就破例讓宿主留下吧，但是有期限，十年。」

我驚喜地抬起頭，喃喃道：「十年可以了，十年很長的。」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破例是系統用了自己一半的能量值換來的。

23

一年後，在顧塵生日那天，我和顧塵結婚了。

新婚夜，顧塵送了我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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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產證、名車、銀行卡……

除了這些，還有一堆小玩意。

我挑了一個玩偶綿羊出來。

「為什麼送我這個？」

「因為有一次做夢你說你有一隻羊找不到了，我送你一隻補上。」

我：「……」

大草原生活久了的後遺症。

「我也有東西送給你。」

Ṭű̂⁵顧塵眼裡閃過一絲光亮。

我從身後搬出巨厚一本法律大全亮在他眼前。

顧塵沉默了。

我解釋：「送這個是為了時刻警惕你要當一個合格的公民，什麼非法收購、囚禁之類的都不能幹，知道不？」

顧塵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我：「顏顏，我聽你說這話像是我幹過這種事似的？」

我瘋狂搖頭：「我可沒說，警惕，隻是警惕而已。」

顧塵忽然繃起了臉。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研究透徹了，專門鑽法律的漏洞啊？」

我瞪大了眼。

這個角度是我沒想到的。

我默默將法律大全收了回來。

顧塵眼疾手快，搶走後放到了桌上。

然後桃花眼裡的不滿都要溢出來了。

他將我攔腰抱起，放到床上。

湿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

「我生氣了，我在我家顏顏心中到底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形象啊？」

我想辯解。

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堵了回去。

早晨起來的時候，顧塵一臉餍足，抱著我蹭來蹭去。

他說：「顏顏，從前我夢見一個仙女姐姐，她說要和我談戀愛。」

我順著他的話問：「哦，然後呢？」

顧塵牽起我的手。

「談了，已經結婚了。」

切。

幼稚。

24

和顧塵在一起的第六年，我開始有意無意地給他打預防針。

「顧塵，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不要傷心，也不要找我，好好活著，好嗎？」

每當這時，顧塵就會將我擁進懷裡，一言不發。

沒有聽到他親口答應，我總是不安。

覺也睡不好。

一天半夜，床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接著，一隻胳膊將我摟了過去。

「睡吧，我答應你。」

25

我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是情人節。

顧塵送了我好大一束玫瑰花。

我們像所有情侶一樣去看了電影，吃了燭光晚餐。

路過商場的玻璃櫥窗時，我看到上面倒映著我和顧塵的身影。

一高一矮。

特別般配。

我問顧塵：「我是不是老了？」

顧塵捏了捏我的手心。

「瞎說，等我們一起牽手走到白頭了，才可以說老。」

我別過頭。

湿潤了眼角。

一起白頭，好像實現不了了。

可我多想和你一起走到白頭啊。

我和顧塵一直逛到晚上才回去。

我們靜靜地窩在沙發裡，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牆上掛著的鍾表指針即將要指向「十二」的時候，我晃了晃顧塵的胳膊，撒嬌道：「我突然想吃蛋糕了，草莓味的。」

顧塵愣了一下，啞聲道：「好，我去買。」

我送顧塵到門口。

他卻遲遲沒有離開。

隻是靜靜地望著我。

無聲卻震耳欲聾。

最後，轉身出去了。

我真的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但眼淚不聽話，一顆一顆地砸在地板上。

系統的聲音如約而至：「宿主，是時候要離開了。」

我抬起頭，最後望了一眼我和顧塵的家。

「系統，十年真的好短啊。」

顧塵視角

1

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如同以往的每個生日一樣。

沒有人陪我一起慶祝。

我在媽媽留給我的房子裡吃了蛋糕，喝了酒。

還做了一個美夢。

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仙女姐姐，正好砸到了我床上。

她是來和我談戀愛的。

仙女姐姐的唇看起來很軟，想親。

可是仙女姐姐說，親了她就是她的人了，不能再喜歡別人了。

那是當然。

一顆心怎麼能裝下兩個人呢？

2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昨天晚上並不是夢了。

因為一切都很真實。

我甚至還記得仙女姐姐左邊臉頰有顆淚痣。

可是，既然不是夢，那仙女姐姐去哪了？

她明明答應了我要和我談戀愛的。

算了，或許她有事。

我沒關系的，可以等。

3

在等仙女姐姐的第二年，我和顧盛之斷絕了父子關系。

談不上難過，但我要努力學習掙錢了。

不然等仙女姐姐來找我了，我還是個窮光蛋。

不行的，太委屈她了，我會內疚。

4

我還是挺有賺錢的天賦的。

可能是因為沾了顧盛之的基因？

現在我已經靠自己掙了很多錢。

這些錢我全存在了一張卡裡，留著養仙女姐姐用。

但是我沒養過，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

算了，繼續掙吧。

5

顧盛之死了。

他之前明明說隻要我敢踏出家門一步，他的財產絕不會留給我分毫。

可遺書上白紙黑字，他將大部分財產全留給了我。

他的另一個兒子顧和知道後跑來與我大鬧。

笑死，就他那沒武力、沒腦子的人。

我一拳一個。

6

五年了，仙女姐姐還是沒來找我。

我去廟裡找了個大師算了一卦。

大師讓我晚上去「豪庭」, 十一點鍾準時出來，會遇到命定之人。

大師不愧是大師。

仙女姐姐真的出現了。

就是出場方式有些特別。

她把我後車鏡撞掉了。

雖然後車鏡在沒被她撞之前就已經快掉了。

本來打算回去之後讓司機去維修一下的。

但此時此刻我想嚇唬一下她。

誰讓她讓我等了那麼久。

7

仙女姐姐叫寧顏。

很好聽的名字。

和「顧塵」兩個字很搭配。

我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比如, 坦白一下自己為什麼消失那麼久。

可寧顏卻說, 能不能不讓她賠償。

我有些生氣了，她是不是沒認出我？

算了, 先找個理由把她帶回家再說。

可能是車裡太暗了, 她沒看清我的臉。

8

回家後，在上樓之前我又問了一遍。

她說「晚安」。

我更氣了。

家裡的燈很亮，我不信她沒認出我，或許是有苦衷不能說吧。

我選擇相信後者。

半夜, 我偷偷溜進了仙女姐姐的房間。

她額頭上還有傷, 不處理肯定不行。

隻是我給她擦藥的時候, 她的手老是動來動去。

為了不讓她碰到傷口, 我蹲在她床邊握了她的手一夜。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才回去。

結果衝了個澡的工夫，人又不見了。

那一刻, 我滿腦子都是要把人找回來, 以至於忘了自己還穿著睡衣, 就跑出去了。

還好, 人沒有丟。

隻是我好像有些丟人。

鞋都穿反了。

9

哦, 忘了一件事, 那個叫宋予淮的，還想和我們公司合作。

不可能。

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看仙女姐姐的眼神充滿了「鬼胎」。

10

仙女姐姐點的每一道菜都很合我的胃口。

看吧，我們倆就是這麼有默契。

般配。

11

害怕仙女姐姐再次消失不見, 所以我要帶著她去上班。

12

公司裡的人開始傳寧顏是未來老板娘。

我笑了。

方案做得一言難盡。

八卦猜得倒是挺準。

13

顏顏嘴硬心軟。

嘴上說著堅決不陪我去參加酒會。

但我一句話，她就去了

14

顧和竟然和一個女人聯手往我酒杯裡下藥。

更可恨的是被顏顏誤喝了。

雖然藥性發作時的顏顏很可愛, 很誘人，很乖巧……

但顧和，你死定了。

15

一開始讓仙女姐姐當保姆隻是我想把她帶回家的借口。

可是, 顏顏現在當上癮了怎麼辦？

愁。

16

出差途中很想顏顏。

開心的是，當天晚上顏顏給我打電話了。

她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她。

我想說「喜歡，很早就喜歡了」。

但顏顏說：「顧塵，你喜歡我吧, 這樣我就能完成任務離開了，我想回家了。」

我突然不敢說了。

我怕她離開。

17

派去跟蹤顧和和蘇若雪的人打電話告訴我，蘇若雪去找寧顏了。

我莫名有些心慌，項目隻談了一半, 便火急火燎地回去了。

果不其然, 寧顏出事了。

我的手抖得控制不住。

從未如此害怕。

幸好，我趕去的時候，那個瘋女人並沒有對寧顏動手。

18

我捅了自己一刀，換回了我的顏顏，很值。

19

我還是沒忍住對顏顏說了「喜歡」。

如果她真的不屬於這裡。

我希望她能帶著我的愛離開。

20

我看似昏迷的時候, 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

我能聽到顏顏一直在哭。

我想安慰她, 但睜不開眼。

在我醒來的前一刻，我聽到顏顏問：「我可以留下嗎？」

對方是怎麼說的我聽不到。

但顏顏突然笑了，她說：「十年可以了, 十年很長。」

我和顏顏想得一樣。

十年很長的。

21

我知道，顏顏今天要走了。

她騙我說想吃草莓蛋糕。

我無論什麼時候都拒絕不了她。

隻能在走之前多看她一眼，再多看一眼。

十年真的好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