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有些擔心，是不是人類不能養妖怪孩子。

　　畢竟學校老師一生下來都是妖怪原型，後來都是在孤崽院長大的。

　　孔主任低著頭，抱著那一盆塑料發財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很平靜：“因為有一個規定，人類不能私自養妖怪孩子，一旦生下了妖怪孩子，必須交給孤崽院，所有的妖怪孩子都會在孤崽院學習生活，不能跟人類住在一起。”

　　元艾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這個規定意味著如果她以後生下來的孩子一開始就是妖怪原型，那也必須要被送到孤崽院去。

　　“這樣太殘忍了。”元艾皺著眉頭，思索著要怎麼辦。

　　人類有一定的幾率會生下妖怪，妖怪孩子就會被帶走。

　　“不殘忍啊。”孔主任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笑容：“因為這樣一來，是規定要求我們離開人類父母。”

　　“比較殘忍的是這項規定隻有孤崽院的孤崽知道。”孔主任向來是學校的大家長，學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持，和孤崽院出來的其他的老師完全不一樣。

　　此刻，這個綠孔雀主任，第一次露出了和其他孤崽院出來的老師一樣的表情，那種脆弱的迷茫的表情。

　　“這項規定隻有我們知道。”孔主任重復了一遍。

　　因為這項規定便是說給他們這些生來就被拋棄的妖怪聽的。

　　他們生來就是原型，他們被拋棄時毫無印象，認識世界之初，所有的孤崽都會有一個問題——

　　“為什麼書上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我們隻有奶媽？”

　　“因為你們是小妖怪，小妖怪要比小人類厲害，所以你們從小就要在孤崽院裡學習讀書。”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見爸爸媽媽？”

　　“變成了人類就能夠見到爸爸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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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才明白，生來是妖怪，就意味著沒有爸爸媽媽了。

　　這並不殘忍，誰讓他們生來就是妖怪呢。

　　可是有一天才知道，原來還有很多妖怪他們生來就是妖怪，可是他們依舊有父母，他們的父母會不惜一切代價給他們正常人的生活，原來人類可以養自己愛的妖怪孩子。

　　隻是，恰好自己不是被愛的那一個。

　　元艾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隻綠孔雀，她坐在旁邊，另一邊是歡歡喜喜搬學校的學生們，傅臻在操場的另一邊正在進行樹木移植。

　　傅臻說是這邊的樹是他們一起栽的，都要移走。

　　旁邊的孔主任同樣也看著這些，突然開口問道：“元老師，如果你以後生下來的孩子生來就是妖怪——”

　　他說著又不再問了，這是一個答案很明顯的問題。

　　元艾遞了一顆糖，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她坐在這裡，無法幫助這個人。

　　也許可以說對方並不需要幫助，他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了，可是他依舊是學校最厲害的教導主任。

　　孔主任接了過來，又變成了那個為學校操碎心的孔主任，說道：“剛才城北高中的老師說，讓你注意安全，說是把那群魚來嚇唬你。”

　　元艾道：“大白鯊他們？”

　　“你也覺得好笑對吧？”

　　“你們在笑什麼啊？”伍老師和熊老師已經幫聶老師把行李都搬上了貨車，跑了過來。

　　“城北高中的魚說要給元老師一個下馬威。”

　　老師們還記得那一群魚，聶老師很認真的問道：“的確是一個下馬威。新學校那麼大，他們四散而逃的時候，咱們要多少人才能把魚全部找回來？”

　　熊老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伍老師的目光卻還是在元艾懷裡的小雪豹身上，她眼神溫柔極了，忍不住摸了摸小雪豹的頭。

　　孤崽院裡也會有很多小伙伴的。

　　元艾最後沒有跟老師們一起去新學校，而是在教學校這邊等小雪豹的媽媽回來。

　　學校裡隻剩下她和傅臻兩個人了，小雪豹已經醒過來了，精力特別旺盛，不肯被抱著了，要下去玩，元艾隻能放他下去。

　　這個時候，孔主任又打來電話——

　　“元老師，你還在學校嗎？”

　　“還在，怎麼了？”

　　“你到我辦公室去拿一樣東西，我走的時候忘了拿了，在我抽屜裡，是一份妖怪學校的經營許可證。”

　　“著不著急，要不要我現在給你們送過來？”

　　“不用，你記得拿過來就行。”

　　元艾掛斷了電話，對旁邊的傅臻說道：“你抱他一會兒，我要去拿個文件。”

　　“嗯，我會看著他。”

　　元艾有些不放心，到教學樓2樓的時候，還不忘看看操場上的情況。

　　傅臻不知道從哪拿了一張紙出來，揉成了一個紙團，扔在了地上，小雪豹就追著紙團玩。

　　傅臻時不時地把紙團踢遠一點，就看著那小毛團追著紙團跑過去，仿佛逗貓一樣。

　　有那一瞬間，元艾想起了她手機裡還存著一個視頻。

　　小老虎玩球的視頻。

　　她都差點忘了傅老師也是從小小隻的小老虎一點一點地長大的。

　　隻是——

　　元艾拿了文件回來，小雪豹追著紙團跑了好一會兒，現在已經累了，趴在地上不起來。

　　傅臻並沒有去抱這隻幼崽，而是拎著後頸肉把它提了起來。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眼熟了。

　　元艾想起了那些年自己一過敏就會被傅老師這樣拎著後衣領去衝水。

　　元艾失笑，上前把小雪豹抱了過來，小雪豹從她懷裡抬起頭。

　　原本白白淨淨的胎毛已經變成灰不溜秋了，上面還粘了一片樹葉。

　　一副爸爸帶過的崽應該有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雪豹的日記本：跟老虎叔叔一起玩紙團真開心。

　　聶霸天探出頭，看到了一隻小崽子正在寫日記，收起了爪爪。

第93章 規定

　　小雪豹的媽媽把一隻幹幹淨淨的毛團子給了她。

　　元艾看了看這個灰撲撲的毛團子, 毛團子還看著她，一雙大眼睛看的人心都化了。

　　元艾抽出湿紙巾給他擦擦爪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隻大老虎小時候是去草坪上曬個太陽, 還要自帶小毯子的潔癖小老虎。

　　長大了以後，大老虎就變了。

　　不對, 元艾想起大老虎剛才嫌棄地拎著這小雪豹的後頸，很明顯還是以前的他。

　　元艾用湿紙巾細細地擦著小雪豹的四隻爪爪，小家伙非常配合，躺在她的大腿上, 4隻爪爪都揚了起來，露出了沾滿了灰的肉墊。

　　元艾一隻一隻地擦幹淨。

　　擦幹淨以後，就把小雪豹給翻了過來。

　　這個時候, 元艾面前出現了一隻白淨骨節分明的手。

　　正是剛才拎了小雪豹的那隻手。

　　元艾抬起頭, 傅臻正認真地看著她，仿佛在說他的手也弄髒了，也要擦一下。

　　元艾失笑，又抽了一張幹淨的湿紙巾，扔到了他的手上。

　　“自己擦。”

　　傅臻愣了一下, 下一秒就變成了大老虎，然後將自己的爪子遞給了對方。

　　元艾隻能拿著湿紙巾給這隻大老虎也擦了擦爪爪。

　　元艾擦的時候, 想到過一會兒雪豹的媽媽就要來了，說道：“一會兒孤崽院的工作人員要來接小雪豹，你會不會不舍得？”

　　傅臻有些奇怪：“那不是他母親嗎？”

　　“你知道？”

　　“你和那個人類交流時，我聽到了你們說話的內容。”傅臻實話實說。

　　元艾轉過頭, 發現他眼裡沒有什麼悲喜，隻是在說這一件事。

　　“你一直都知道人類可以養妖怪孩子？”

　　“我在孤崽院時就知道了。”傅臻想了想，還是跟元艾說道：“我父母不是人類。他們和我一樣, 是老虎妖怪，他們並不是情侶，隻是一起過春天。”

　　“我是被她們送到孤崽院的。”當時幼年時期的他，並不想和父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而是想出去找自己的地盤，結果就被拎到了孤崽院。

　　元艾心說，這還真的是眼前這隻老虎能夠幹得出來的事。

　　傅臻說到這裡的時候，神色變得復雜了起來：“我知道你可能想要小孩，但我不會是個好父親。”

　　傅臻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看眼前這個灰撲撲的小雪豹，仿佛在說，依舊喜歡不起來。

　　元艾表情專注的認真聽完他說的話，說道：“我知道啊。”

　　她們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他是一個獨居生物，很多人類的感情他都沒有，她都是知道的。

　　“我也不是為了跟你生孩子才跟你在一起的。”元艾說道。

　　“元老師！”雪豹的媽媽來接小雪豹了。

　　雪豹媽媽是坐校車過來的，想著接了小雪豹就打出租車回家。

　　元艾看著停在不遠處的校車，估計也是來接她和傅臻。

　　元艾把這個灰撲撲的小雪豹遞給了他媽媽，他媽媽對於灰撲撲的樣子有些驚訝，但依舊一個勁地道謝。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便也分開了，分開時，小雪豹朝著傅臻揮了揮爪爪，似乎還有些不舍。

　　小雪豹還很喜歡這個大老虎。

　　元艾帶著傅臻朝著校車走去。

　　一走近，就看到校車的窗玻璃上貼著兩張熟悉的臉。

　　熊老師和伍老師。

　　元艾看到伍老師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

　　熊老師估計還沒事，畢竟他並不是在孤崽院長大的，而且他有一個比很多人類父親還要好的園長爸爸。

　　元艾上了車，熊老師率先開口說道：“剛才那個人類說，雪豹是她的孩子。”

　　元艾看向伍老師，伍老師還有些懵懵的，仿佛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