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箋
第49章
她慢聲開口:“慶王邀我,去一趟也無妨,但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
那群人還是畢恭畢敬,道:“世子無須知曉。”
鍾華甄握住馬的韁繩後退了兩步,身子還是沒有什麼力氣,她道:“反正我都要跟你們走,說出來又何妨,難不成是想和我在這裡熬時間,耽誤慶王見我?我若是受了傷,交州和青州必定結下大仇,屆時就看慶王是想保兩州關系,還是想保你們性命。”
她性子冷靜,說話底氣十足,沒露半點怯,似乎是掐準了他們的底線。
雨打樹葉發出颯颯聲,夜裡漆黑一片,沒有什麼亮光,看不太清楚,隻有閃電劃過天空時,才能看清對方的表情,又一聲雷鳴響起,鍾華甄身體一抖。
領頭的人猶豫兩下,跟她道:“鍾世子若想知道,大可直接問慶王。”
這人話突然一靜,他聽見後邊駿馬奔騰聲,倏地回頭。
凜冽的殺氣遠遠傳來,隻來了一個人,穿銀甲跨白馬,身上煞氣逼人,讓人不寒而慄。
夜空劃破一道明亮的閃電,照亮那個人硬朗俊俏的面孔,冷酷至極,他手裡握有一把紅纓槍,駕馬而來。
馬匹在不安躁動,這些人顯然認得出他,提刀便與他廝殺起來,他力大無窮,刀槍相撞,有人被長槍頂下馬,翻滾兩下後又被慌亂的馬踢中。刺客痛苦的叫聲不停傳來,兵戈交擊聲接連不斷。
“鍾世子,對不住了。”領頭人見情況不對,夾緊馬肚上前,就要把鍾華甄拉上馬,鍾華甄知道有人來救她了,咬牙躲開他,往旁邊樹林中跑。
這個刺客還想去追,又瞬間就被從後飛來的一把劍狠狠擊中胸口,瞪大眼睛要回過頭時,摔死在地上,隻感受到握□□那人的冷血殘酷。
鍾華甄不知道後方情況如何,她隻能咬唇往前跑。
樹林不是什麼跑動的地方,黑夜之中更加,鍾華甄絆倒在地上,扭傷了腳,她疼得臉色發白,響起的驚雷又讓她怕得渾身顫抖。
鍾華甄抬起頭時,看見一個人慢慢朝她走近。
他身形高大,手握鋒利的長槍,高出身體,將一路的枯枝敗葉劃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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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地待在原地,渾身的血液凝固凍結,一股戰慄的害怕從心底湧出,就好像回到了前世那個幽深的雨夜,一個健壯男人握著滴血的刀朝她走近,慢聲問她還要逃到哪裡去。
鍾華甄手撐著地,身體顫抖慢慢往後退,雨越下越大,那個人好像也察覺到她不對勁,將長槍插在地上,要去抱她起來。
雷電轟聲讓人屏住呼吸,金光閃過兩道,鍾華甄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她眼淚忍不住流下來,整個人都害怕得撲進他懷裡。
鍾華甄大抵是真的怕了,哭的聲音都大,李煦的臉和她貼在一起,抱著她說:“怕什麼呢?連我都怕了?”
鍾華甄哭著搖搖頭,說自己腿疼。他的大手摸到她的細腿,幫她接骨,鍾華甄吃痛。
“知道自己打不過就別跑了,救你都是麻煩,”李煦下巴靠著她肩膀,讓她抱住自己,“嚇死我了。”
“你怎麼才來?”鍾華甄抽泣開了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煦沒說自己就是趕過來的,他也沒那種想法,隻是大手順她的背,哄她道:“有些事耽擱了,我都在這裡,有什麼可怕的?華甄,男孩子硬氣點,我們不哭。”
鍾華甄哪裡聽得進他的話,抱住他不放。李煦也知道她晚上怕打雷,單手便把她抱了起來,往樹林外走,他另一手握住長槍,微微用力,從地上扒出。
雨快浸透鍾華甄的外衣,李煦身上的戰袍內同樣一身汗,他邊和她說沒事,邊慢慢走出去。
“我看見驛站人都倒在地上就知道出事了,你肯定不想連累別人,自己又不安分,害我冒雨尋你,”李煦道,“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慌,實在不行就報我的名字,讓別人來和我談。”
她靠著他結實的胸膛,眼淚雖然還掛在臉上,卻莫名沒那麼怕了。李煦身上染了血,雨水衝刷銀甲和護心鏡上的血跡。
鍾華甄抬手抹掉眼淚和雨水,告訴他:“陛下讓我來交州幫你。”
李煦嗤笑一聲,“看你這樣還幫我,以前教你騎馬你不學,你要是騎得好一些,直接就能去找我了。”
“我不想理你。”
“臭脾氣。”李煦又笑了一聲,他來的時候快馬加鞭,回去速度同樣也不慢,鍾華甄坐在他懷裡,臉都是涼的。
要是不趕緊洗個熱水澡,遲早得發燒著涼。
第51章
雨慢慢變小, 李煦騎馬的速度快, 鍾華甄坐在他前邊,顛得厲害,隻能提心吊膽側身抱住他。
一隊侍衛與他們撞上, 侍衛手裡提著油燈, 為首將領龔副將借著微弱的光亮見到李煦懷裡抱著人, 下馬行禮。
“太子殿下, 世子。”
濃黑的夜晚中不太看得清人影, 馬蹄踏著地上的水花,李煦攥住韁繩,把鍾華甄往懷裡護,沉聲道:“龔副將,前方有刺客,去檢查還有幾個是活著的,嚴刑逼供, 說不出所以然的, 每隔半刻鍾割掉一片肉。”
龔副將應是。
鍾華甄身體一抖, 李煦察覺到了,以為她冷,便沒再多說, 先一步帶她離開。
駿馬馳騁, 鍾華甄鬥笠遮雨水, 覺得他已經有了那麼些帝王風範, 說話做事皆狠, 但似乎並不怎麼讓她害怕。她靠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年多沒見過對方,可再見面時依舊自然,他性子一點好像變得沉穩,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方才兩人相見,他還有心思挖苦她。
一聲雷鳴又響起來,鍾華甄的手抱他緊一些,李煦也摟緊她,什麼也沒說。
他們到達驛站,南夫人撐著竹骨傘在屋檐下等候,侍衛有的還沒醒,已經被搬回屋子,這間驛站已經由李煦的人接管。
鍾華甄下馬後便被南夫人攙扶回去,李煦也沒攔,隻是叫了個侍衛,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她身上的衣服幾乎貼在身上,如果沒有件披風遮擋,怕是要被人看出些奇怪。
地上踩出一堆湿泥腳印,滴答的雨珠從屋檐落下,她換了間大屋子,裡邊有間幹淨的寬石浴池子,用於沐浴,很寬敞,引地下溫泉水,清澈透明,已經是熱的。
鍾華甄凍得有些瑟瑟發抖,這邊晚上比白天要涼很多,她淋了一路的雨,單薄身子早就冷得不行。
南夫人心疼得不行,忙給她脫掉身上的湿衣服,放進一旁的木桶中。
層疊的衣物藏好內飾衣服,南夫人扶她慢慢坐下去,同她說:“世子走後不久,太子殿下就到了。”
鍾華甄抱著膝蓋坐在池子中,乳白色的池水遮住她的身形,隻勉強露出纖美的背脊,她呼出一口氣,讓身子放松,浸泡在熱水中,道:“是我運氣不好。”
慶王運氣也不怎麼樣,至少沒出什麼事。
南夫人早早在水裡放了暖身的藥,又配些讓水變乳白的藥粉倒進去,這樣就沒人能看清水裡的東西。
她們怕出意外,這段時日都是這麼過來的。
外邊有人在敲門,鍾華甄皺眉抬頭,南夫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開口朝外道:“誰?世子沐浴,不便見客。”
李煦道:“是我。”
鍾華甄心咯噔一下,她的手搭在石壁上,就要起身。
南夫人小聲道:“世子今天淋了那麼久的雨,得多泡泡,要不然明天就著涼,老奴出去應付。”
鍾華甄微微張口,最後慢慢把手縮了回去,她身子往裡邊挪了挪,靠住牆壁,讓水遮住自己胸口,心想就算是李煦,也沒可能專門跑來同她一行沐浴,他愛玩鬧,不代表這種時候也會玩。
南夫人顯然也是鍾華甄那麼想的,京城不盛行同浴,即便是玩情中趣事,被人知道也會視作不檢點,世家貴族都有那麼點心氣,還沒落魄到同人共用一浴。
她拿開門栓,開門就看見穿單衣披外袍的太子,手裡還端一個木盆,放著衣物。南夫人心道不好,忙要把門關上,被他抬手擋住。
李煦奇怪看她問:“你要幹什麼?”
南夫人額上急出了熱汗,心就像跳到了嗓子眼一樣。李煦卻沒管她,直接進來了,還把她推了出去,把門重新闩上。
鍾華甄聽到南夫人在外面拍門叫打開,抬起頭便看到李煦走過來。燭光映照之下,他的面孔比以前要硬朗許多,幼稚的少年氣在慢慢蛻變,取而代之的是成長後的穩重。
她咽下口水,又往水深處坐下,問:“你屋裡應該也有人備水,來我這做什麼?”
“一個人在雷雨天跑到荒郊野外,你不怕我都替你怕,父皇讓你來你就來?我上次去東頃山怎麼就沒見你聽話過?”他絮絮叨叨,把木盆放在一旁,又直接脫下外袍,搭在花梨木架子上,解下褲帶,褻褲也搭在上面。
鍾華甄輕咬住唇,強迫自己把理智拉回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覺得眼睛髒了。
水波蕩漾,有人下了水,鍾華甄腦子急速轉著,越想卻越忘不了他剛才那番自然脫衣的模樣。
“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這水怎麼怪怪的。”李煦鬱悶了,他屋裡已經備好水,要不是今天打雷又下雨,他也沒必要來她這邊。
鍾華甄避過他,悶聲道:“南夫人為我備的藥浴……我不習慣。”
李煦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雙手愜意搭在石沿邊,長腿伸直去碰她小腿,自己擺上兩壺小酒,問:“這次願意聽父皇的話來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他性子總這樣,在她面前從不繞圈子,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簡單的東西,不需要太多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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