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靠！】

秦舟的嘴角輕微抽搐。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說罷，他抬起手臂，點了點手表，我眼前的文字便瞬間被清空。

「我關了。」

他滿臉期待地看著我，似乎還想繼續方才的事。

我氣得都要炸了，他還有心情繼續？

怪不得林綺雲說她沒害我。

怪不得這些彈幕隻有在秦舟身上才會應驗。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在操控！

「秦舟，你為什麼要這樣整我？你那彈幕上的話有幾句是真的？」

秦舟解釋道：「據調查，都是真的。你的親生父母親手調換了你和林綺雲，就是為了等你們成年後，狠狠敲詐林家一筆。後來，你的父親賭光了所有錢，才跟一直想攀附豪門的江敘哲合作，想通過毀掉你名聲的方式，逼林家拿錢了事。」

所以說，如果昨晚我真的救人心切，給江敘哲下了藥。

我真的會被拍下裸照，身敗名裂。

但昨晚我看見彈幕後整的那一出，跟身敗名裂也沒兩樣。

我又氣又急：「那你為什麼不好好跟我說？還有，都這樣了為什麼我隻是個女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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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舟垂下眸，聲音很低。

「是你教我的。」

我教的？

「我教你媽啊！」

怒火攻心下，我有些口不擇言。

秦舟的聲音卻更低了：「我媽很早就去世了。」

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會失去理智。

就譬如現在，我完全忽略了秦舟的感受，隻一味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秦總，你確實身份高貴，家財萬貫。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用幾行文字來操控別人的人生！看著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跟著你的指令走，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逐漸提高聲音。

「還有，裝成殘疾人很好玩嗎？那我告訴你，我不跟你玩了！」

秦舟的嘴張了張，臉上罕見地有些迷茫。

「你生氣了嗎？」

我沒再看他，轉身就往外走。

「我不想再看見你。」

11

秦舟的古堡修在山頂。

我沿著盤山公路走了許久，才走到底。

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邊，林家父母靠在車門上，焦急地往山上張望。

看見我之後，他們臉上的焦急才減輕幾分。

「囡囡，你沒事吧？」

我愣愣地點頭。

原來他們一直在等我。

林家父母長舒一口氣，變得有些義憤填膺。

「我和你爸都想好了，要是你晚上還不出來，我們就上去跟那姓秦的拼命！」

「就是，我們不怕他！」

我還沉浸在被騙的憤怒中，此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倒是林媽一把將我摟在懷裡。

「囡囡啊！別生爸媽的氣了，跟我們回去吧。」

當初我走的時候，說了許多傷人的話。

剛剛又因為彈幕的原因，懷疑林家人Ṭṻ⁷要害我。

現在我哪裡來的臉跟他們回林家？

「林綺霜，跟我回家。」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林綺雲探出個不算好看的腦袋。

「我們當面跟江敘哲對峙。」

對。

不能放過這個差點害死我的渣男！

我重新燃起鬥志，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路奔波，回到林家別墅時，已經很晚了。

江敘哲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裡玩著手機，沒有抬頭看我們，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

「如何？太子爺弄死她了ƭū́⁾嗎？」

我沒有猶豫，走上前就是一巴掌。

林ṱű⁼綺雲緊隨其後，也是一巴掌。

「怎……怎麼還活著？」

江敘哲被扇到了沙發的角落裡，捂著臉不知道該先看誰。

我冷笑道：「你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

江敘哲聞言，從沙發上跳起來，站到林綺雲的身邊。

「阿雲，她昨晚……」

林綺雲迅速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昨晚的事，是你精心策劃的嗎？之前你為了哄我開心，聲稱要把她封殺，但你隻是為了更好地敲詐她，對嗎？」

江敘哲連連擺手：「寶寶，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想我，我最愛你……」

「別演了，江影帝。」

林綺雲打斷他的話，拿開手機，把一張聊天記錄懟在了他臉上。

「不查不知道，這十幾年你認識了不少富婆啊！怪不得當初林綺霜衝你勾勾手指，你就過去了。江敘哲，你就這麼下賤嗎？」

想不到平時柔柔弱弱的林綺雲這麼會罵人啊！

我雙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戲。

「之前我沒回林家的時候，領你回我家那居民樓，你不是嫌棄我養父母又窮又土嗎？怎麼現在還跟他們強強聯手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翻手機。

「我還說我養父母身體強健，從前一天打我三頓都不帶停的，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原來是想兩頭騙啊。沒事，聊天記錄，轉賬記錄都在，你們等著進局子吧！」

我舉手：「對，還有購買非法藥物的記錄。」

江敘哲嚇得臉色發青。

「阿雲，你聽我解釋……」

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想明白。

一向溫順懂事的未婚妻會突然發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會被拆穿。

因為那幾條彈幕。

想到這裡，我上揚的嘴角僵住，隨即耷拉下來。

「你們聊吧，我上去休息一會兒。」

12

我房間裡的陳設沒有被動過。

但整潔的桌面和不染一絲灰塵的地板，依舊能看出林家對這個房間的重視程度。

我心裡暖暖的，卸下所有的戒備，躺在床上。

手機屏幕顯示有 99+的未讀消息。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發的。

我索性將手機關機扔在一旁，隻是腦子卻不斷回想昨晚在酒店的畫面。

秦舟真的喜歡了我十幾年？

富人也是分等級的。

我和秦舟這種級別的人，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特殊的交集。

如今能解除誤會，回到林家，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與其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倒不如睡一覺來得實在。

我剛要合上眼，天花板就出現三個大字。

【睡了嗎？】

我：……

忘了還有這一招。

我霎時睡意全無，甚至還有種想摳掉眼珠子的衝動。

可彈幕上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愣住了。

【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用這種方式打擾你。

【這確實很不尊重人，我向你道歉。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傷害你。

【至於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因為那是我從你送的書裡學到的。可能你早就忘了，你曾經送過我一本書，這本書支撐著我走過人生最黑暗的時光。】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

秦舟十二歲時，不慎從高處跌落，摔得半身不遂。

這也算當初轟動港城的大事。

畢竟秦夫人早逝，秦家就他這麼一根獨苗。

為了討好他們，秦舟病房裡的鮮花禮物都快塞不下了。

林家自然不甘落後，還讓我也準備一份，再寫點鼓勵的話。

那時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哪裡懂什麼人情世故，便隨手從書架抽下本書。

那本書叫《我與地壇》。

我覺得秦舟跟作者的狀態很像，還在空白的扉頁上寫下了金句：

【命定的局限盡可永在，不屈的挑戰卻不可須臾或缺。】

請問這跟秦舟抽風一樣發的彈幕有半毛錢關系嗎？

我坐起身，目光投向書桌。

那上邊擺著的大多都是小說，還夾雜著幾本中學生必讀名著。

似乎為了證明什麼，我挨個地看了過去。

直到我在第三排上發現那本塵封已久的《我與地壇》。

？

那我之前給秦舟的是什麼書？

【《我與冷酷總裁狠狠愛》，很有趣的題目。我第一次看這樣的書，用詞簡潔有力，情節跌宕起伏，我從中學到了很多。】

不是，能學到什麼？？

【我媽媽很早就走了，父親娶了新的妻子，生了弟弟。他們不想讓我接手秦家的事業，才把我騙到山上推了下去。

【那時我以為，我餘下的人生都會在輪椅上度過。直到我看見書裡的男主，冷酷、果斷，不擇手段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țű̂ⁿ我重新振作起來，飛往國外積極接受治療，再一步步奪回我在秦家的股份。

【至於為什麼一直坐在輪椅上。是因為書裡的男主就是因為前期殘疾，女主才愛上他的。但你曾經說過，你要當就當有錢有顏的惡毒女配，才不會當任人欺負的小白花女主，所以我才在彈幕裡管你叫女配的。看來是我弄巧成拙了。

【今晚過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全息彈幕技術並不成熟，你也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會受影響。謝謝你，再見。】

老天爺。

早年喪母的豪門少爺，家族鬥爭下的犧牲品，是怎麼靠著一本狗血小說撐到現在的？

我連忙將手機開機，在搜索欄裡搜了這本小說。

古早小說在互聯網上的存檔並不多。

我隨手點進一個，叉掉花花綠綠的成人廣告後，幾個醒目的標籤映入眼簾。

【雙潔。】

【殘疾人男主。】

【彈幕文。】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還真讓秦舟學到東西了。

13

第二天清晨，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出現在餐桌時，林家爸媽嚇了一跳。

隻有林綺雲嘲諷道：

「又熬夜看小說了吧？」

她可真是了解我。

昨天晚上，我熬夜把《我與冷酷總裁狠狠愛》看完了。

其實，一開始想到以後跟秦舟再沒了聯系，心裡還有些遺憾。

看到小說裡男女主甜甜的互動，也會不由自主地帶入自己。

直到看到後邊女主辭職懷孕生子, 一胎八寶，我瞬間就清醒了。

我愛錢愛美男，但更愛我自己。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去。

江敘哲和我的親生父母進了局子。

林綺雲繼續在公司裡扮演堅韌上進小白花。

我則繼續跟她對著幹。

隻是激烈程度同以前比降低了不少。

秦舟徹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

跟從前一樣，他是港城裡那個眾人都遙不可及的存在。

直到半年後, 秦老爺子突然決定卸下董事會會長一職。

而新的會長由秦舟出任。

眾人紛紛感嘆, 太子終於登基了。

似乎為了慶祝登基, 秦舟在港城最大的酒店裡舉辦了酒會。

林家也收到了邀請。

彼時我正在國外拍新戲，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

「回來吧, 回來看看醫學奇跡，秦總突然站起來了。」

林綺雲在電話那頭給我播報。

「而且他就要訂婚了。」

前半句我聽了沒什麼感覺, 甚至還有些想笑。

可聽了後半句，我立馬就訂了回國的機票。

我還真想看看秦舟最終會娶什麼樣的女孩兒。

完全沒有在意他的意思哦。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

酒會上, 林綺雲高傲地揚起脖頸,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中轉兩次，坐三十多個小時的飛機, 還穿著這麼貴的高定禮服, 你真的……」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超～愛～」

我聽得煩，繞過她躲到無人的僻靜角落。

秦舟站在大廳的正中央。

他不裝殘疾後，站起來比宴會裡許多男人都要高一個頭。

深邃英俊的外貌, 搭配上裁剪合身的西裝。

侃侃而談間，褪去了曾經坐在輪椅上時的戾氣, 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做派。

我當初在裝什麼啊。

他周身環繞鶯鶯燕燕有些扎眼，我終究還是忍不住移開目光。

可眼前卻突然閃過幾道雪花狀的紋路。

等等？

這熟悉的感覺？

14

我環視四周, 果真在秦舟的身邊找到了熟悉的文字。

那四個曾經在機場救過我的保鏢頭上，分別頂著兩個字。

【沙壁】【沙柱】【沙刃】【沙刀】。

這是他們的 ID 嗎？

很難想象彈幕是從這四個彪形大漢的手中發出來的。

不過秦舟這是又準備用彈幕來撩哪個妹呢？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我簡單了解過這個技術。

外國人嘰裡呱啦說一大堆，我聽不懂，隻記下來發射器這三個字。

如果發射器關閉，就沒有信號傳輸。

估計是秦舟忘了把我踢出系統了。

緊接著，雪花紋陡然轉化為密密麻麻的文字，鋪天蓋地地朝我襲來。

我來不及細看。

日期從我離開港城那天起, 每一段文字都帶著濃烈的情感。

似乎秦舟是寫給我的？

疑惑之際, 我陡然感受到一道炙熱無比的目光。

秦舟正隔著人群, 遠遠望向我。

都要訂婚, 還搞這一出幹嘛！

我一時失神，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秦舟卻很快跟了上來。

「林綺霜。」

無人的走廊裡，他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你還是在意我的，不然也不會回來。」

我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接著往前走。

「我沒有要訂婚，我隻是想騙你回來。」

秦舟的腿比我長一些, 兩三步就追上我。

「你送我的那本書裡，就是這麼寫的。」

誰來把他的霸總小說給刪了？！

我忍無可忍地轉過頭，正好撞進他寬闊的胸膛。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有彈幕，我真的不知他想幹嘛。

當初說再也不打擾的是他, 在彈幕裡寫小作文的是他。

現在小心翼翼吻我的也是他。

算了，懶得想了！

一胎八寶不行，最多一寶。

這是我的底線。

其他的……

「幹你。」

秦舟附在我的耳邊，有些惡劣地開口。

「幹死你。」

15

進入房間五分鍾後, 我們終於完成了半年前就該完成的事。

秦舟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他不能，至少不應該……

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他呢？

「算了。」

秦舟強裝鎮定地點上一支煙。

「我不想你死。」